的確,從那天晚晚的工作內容變得很輕鬆,隻比護士複雜那麼一點點,晚上就更別想加班了。
但是韋倫看得出來,她的情況也沒好轉多少,有時候在公寓裏拿了個東西,轉身放下之後就不記得了,跟健忘一樣,找不到還得跟她自己生一頓悶氣。
晚晚都不知道一天天是怎麼過去的了,總是感覺過了很久。
幾個月,她除了韋倫外,真的幾乎沒聯係別人過,吻安也一直沒回來,打個電話都不一定有時間接聽。
一晃眼,就是感覺轉了一輪的秋,傍晚上街會覺得尤其的寒涼。
那天,本來韋倫說了不過來的。
但是她在公寓周圍散步,他的車戛然停在了她麵前。
晚晚停住腳,隻見韋倫從車上跳下來,一把拉了她就回到了屋子裏,然後掏出手機,劃開屏幕上的照片。
問:“是不是你父母?”
她本來還想發問他為什麼忽然這麼激動。
等看到照片的時候,臉色一變,一雙好看的眉一下子擰了起來,“你從哪來的?”
韋倫把手機收了回去,“不用這麼緊張,既然能拍到照片,那說明他們沒什麼事……”
“他們在哪?”她不可能不緊張。
他皺了皺眉,“榮京方麵的軍政界和伊斯交鋒,事情應該是已經過去、告一段落了。”
答非所問。
“那他們是在伊斯,還是回來了?或者你告訴我,這個所謂的交鋒,具體是為了什麼,跟他們有什麼關係?”晚晚真是不懂這些。
唯一知道的一知半解,那也是韋倫跟他說的。
“我沒辦法詳細告訴你,因為我也是打聽來的。”韋倫道:“大概,是雙方在爭奪一個什麼芯片,聽說,最後芯片拿回來了,而且……”
韋倫頓了頓,欲言又止的看了她。
晚晚就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他繼續道:“還是你妹妹親手拿著芯片交還榮京方麵的人,換句話說,她應該是立功了?”
她不接觸那個圈子,不知道那些事,可是,她也覺得北雲馥那腦子不像能接觸那圈子還立功的!
“是她一個人的能力,當著間諜把芯片拿回來了?”她語調變了變,“還是,有人在背後權力保護著她?”
無論是哪一種,那都是跟看電影似的精彩!
而這邊韋倫還麼解答,晚晚的電話急促響起。
她伸手拿了過來,看到院長來電。
“院長?”
原本她的表情很柔和的,但是聽了會兒就忽然站起來,轉身找著自己的外套和包包。
“怎麼了?”韋倫也跟著起身,聽不到對方電話裏都說了什麼。
大概是最近太了解她了,直接去找到了她的外套,一手拎了包包出來。
晚晚掛了電話,匆匆接過包,“我得趕緊去趟醫院!”
韋倫先沒細問,出去讓她上車,啟動車子開出去,在路上才看了她,“怎麼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隻說是有個病人需要我過去看看,可能比較嚴重,你先開車。”她已經好久都不進手術室了。
院長調整了她的工作強度,這個時候忽然通知她,想必是比較急,別人應付不來。
不過,她也想錯了。
病人並不在院裏,她隻是被其他城市的聯合醫院求助,遠程給出方案。
她剛進醫院,直接被人帶到遠程連接手術室了。
晚晚一抬頭,屏幕上就是偶爾晃過的一片血腥,幸好她看習慣了。
“這是剛整理出來的一些資料,重要的傷勢狀況都在,比較複雜,那邊不知道具體怎麼處理,你得指揮。”院長把資料放她手裏。
晚晚快速掃了一遍,微蹙眉,“病人很年輕?”
她翻了一遍前前後後,發現院長給了相關情況,但是沒給病人的年齡和名字之類的信息。
晚晚正問著,不經意的抬頭,看到了屏幕上一閃而過病人的臉。
她驟然變了臉色,血色都褪了一半。
寒嗣?
“讓他們把分鏡頭給我!”她轉向院長,說話都有點顫了。
院長必然不會這麼做,“你要知道,現在千鈞一發,你確認他的身份,還不如趕緊做出指示,那邊血流如注,這都需要爭分奪秒知道麼?”
可是她現在腦子裏亂的很,緊張和擔憂一並湧上腦門,四處亂竄,她哪有精力去想怎麼指揮別人做手術?
“北雲晚!”院長忽然吼了她一句。
她一激靈。
院長的聲音擲地有聲:“無論是誰,隻要是病人你就有指責把他救過來!更別說那是你家人,難道你要浪費時間知道身份,再調整心情,眼睜睜看著這孩子沒命麼?”
“還是你幹脆搭個飛機過去親自做手術?……要不是情況緊急,我能給你叫過來麼?”
雖然是跟教訓一樣的嚴厲,但明顯慣用。
晚晚被幾句給罵醒了。
轉眼利索的把包放下,走到給她留的位置上。
*
韋倫不知道裏邊是什麼情況,隻覺得他在外麵等了挺長時間,不說三小時,兩個小時絕對要多。
她出來的時候,韋倫就看出了她異常疲憊,臉色差得要命。
他一把扶了她,“什麼手術,很難嗎?”
晚晚這才看著他。
有那麼點失神,又是若有所思,然後忽然問:“你都能要到我父母的照片,不知道寒嗣受傷的事麼?”
寒嗣?
韋倫皺著眉,“我剛剛才知道,為了保你妹妹北雲馥,有個小孩代替她被綁架了,他叫寒嗣?”
想到了沐寒聲的名字,韋倫稍微反應過來,“你父母……你還有個弟弟?”
可他說著話的同時,晚晚驀地擰緊眉盯著他,“你說誰被綁架了?”
寒嗣已經受傷了,這會兒躺在手術台上生死未卜,被綁架的怎麼會是他?
那如果不是寒嗣,父母身邊還有哪個小孩?
隻有米寶!
她忽然攤開手。
韋倫不明所以,“怎麼了?”
“照片,或者新聞,我現在就要看!”她很焦急,那種焦急不是三言兩語能描述的,幾乎是臉色都白了,眼圈彤紅。
他的手機被她直接搶過去,打開相冊一陣亂翻。
“晚晚,你冷靜點……”韋倫試圖把手機拿回來,告訴她沒有照片,他隻是聽別人說。
但是她不聽,仰臉拔高了聲音:“在哪裏?!”
他皺著眉,握著她的雙臂,“我沒照片……”
“你為什麼這麼緊張?”他碰到她才知道她這會兒幾乎實在發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
接下來的時間,韋倫看著她像找了魔怔一樣的給人打電話,一個不通就接著打另一個。
但是這個時間,顧吻安和宮池奕都在忙著為南島事件掃尾,根本不可能抽出時間。
聿崢更不用說。
她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那種壓抑卻哭不出來的樣子,讓韋倫看著隻覺得心疼,“晚晚……”
晚晚抬頭來看他,他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先送你回去。”他終於把她的手機拿走,因為她一個電話都打不通,一臉的灰心無力。
她沒說話。
車上。
韋倫偶爾看她一眼,剛想說話的時候,她的電話忽然響起。
但很明顯看到了她臉上的失望,然後才慢吞吞的接了,“哥。”
北雲稷在電話裏沒聽到她跟以前一樣輕快聲音,對他三個字的稱呼都隻剩一個字,就知道她不好受。
“我最近會回去。”北雲稷道:“你有想吃的,或者想帶的麼?”
晚晚靠在位子上,轉頭看著窗外。
“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對我?”她像是自言自語,語調裏有著憤懣,卻很無力。
北雲稷在那頭沉默著。
所以,晚晚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坐了起來,“你知道,是不是?”
“你知道他們用米寶換了北雲馥,是不是!”她的語調更堅定了。
“晚晚……”
“你不要替他們找理由,更不用安慰我!”她說話很急,脾氣很明顯,“你隻要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她這樣的拔高的聲音和急促的語調,讓北雲稷覺得有些陌生,以前的晚晚很少急眼,就算米寶出事,她大概也不會這麼失控。
因為北雲稷不知道她現在患有抑鬱症,情緒不是想控製就能控製。
“嗯。”他隻好道:“具體過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馥兒也受了傷,如果你想問她什麼,我可以過去找她,到時候你跟她通電話?”
晚晚緊緊握著手機,“她在愛丁堡?”
以前稷哥哥一直在愛丁堡養病,北雲馥受傷後也去過那兒,估計這次受傷後也過去了。
不過,北雲稷搖頭,“在倫敦,我回去到時候可以先去倫敦找她。”
要,當然要!
晚晚現在恨不得能衝到他們麵前問問為什麼要那麼做,米寶還那麼小!剛能把路走穩,話還說不全。
掛了電話,她一直都沉默著。
韋倫問了幾句她都沒有反應,隻好不再問。
隻是最後看著她說:“我今晚住你這兒,行麼?”
他擔心她出事。
晚晚還是沒說話。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管了,隻想知道米寶怎麼樣,要不是韋倫讓她回房間,她很可能就一直坐在那兒等電話。
北雲稷知道她在等電話,所以提前從愛丁堡去了倫敦。
不過,剛過去的幾天裏他沒辦法見到他妹妹,宮池奕的人一直守著。
宮池奕也親自出麵解釋了,“她現在不方便見人,何況,這次的芯片的確是她手裏捏著回來的,無論私底下我們多清楚來龍去脈,明麵上她功不可沒,是榮京的功臣,對待她的安全,不能馬虎。”
這是沐寒聲的意思。
否則,一疏忽,萬一玄影又找她下手,榮京估計要落一個負心的名,連自己的功臣公民都保護不了。
“我也不行?”北雲稷微蹙眉。
宮池奕微挑眉表示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