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接了,聲音很平靜,“我在韋倫的公寓,有事麼?”

男人捏著手機,呼吸都變得壓抑,“你再說一遍。”

她在韋倫公寓的衛生間,麵前就是自己兌好的藥水,輕輕舒出一口氣,“我今晚留宿。”

“北雲晚!”聿崢嗓音裏透著厲色,明顯因她說的話而憤怒。

“沒事我就掛了。”她又一次開口。

聿崢緊繃下顎,“地址!”

晚晚抿唇,沒說什麼,就已經把電話掛了。

地址這個東西,聿崢應該沒有查不到的。

收了手機,她把藥水塗抹在手腕靜脈處。

“篤篤篤!”韋倫在外邊敲門,“晚晚?不舒服麼?”

她把剩餘的藥水都倒進了香水瓶裏,放回包包,回應:“可能喝了酒,不太舒服。”

韋倫在門外皺著眉,“早說了我替你擋的,很難受麼?”

晚晚走過去開了門,勉強笑了一下,“還好!”

韋倫看了她臉色略微潮紅,抬手撫了撫她的臉,有點燙,但不是發燒。

收回手,韋倫才忽然反應過來,她剛剛竟然沒躲?而且這會兒,一手攬著他的手臂。

說沒有歡喜,當然不是真的。

以前和她親熱,她每一次都避開。

是因為求完婚麼?

韋倫這麼想著,忽然低眉,安靜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眼裏滿是情意。

“怎麼了?”晚晚笑了笑。

他忽然笑起來,“沒事!”

然後理了理她的長發,她依舊不躲開,心裏的喜悅更是蕩漾,“想吃夜宵麼?”

晚晚搖頭,放下包,貼得他有點近,想比以前是很親密了,道:“我有點點難受,陪我坐會兒吧!”

床,顯然不合適,所以韋倫帶她到了窗戶邊的榻榻米處。

他倚靠著,她就偎著他,顯得很安靜,很乖巧,一點抗拒和防備都沒有。

這樣的親密無間,以前絕對沒有過。

“晚晚?”韋倫低頭看她。

她“嗯?”了一聲,挪了挪位置,很自然,很放鬆。

她這樣的放鬆,希望能換來他的完全沒有防備。

好一會兒,韋倫把腦袋埋進她脖頸裏,從沒動作,到在她脖頸落吻,呼吸逐漸迷離。

聲音沙啞的問了她,“今晚住下,好麼?”

晚晚抵住他的臉,“癢!”

不過,她也點頭應了,“好,我正好難受,你讓我先休息會兒!”

韋倫心跳很有力,他竟然覺得自己沒做好準備,沒想過她會真的留宿。

接下來的時間,晚晚顯得很依賴,完全不排斥,她自己知道藥效起來了。

而這樣的依賴,也徹底讓韋倫放鬆防備,等著她“休息好”,緩過來。

可最後,她的藥力持續著,他卻也在藥物作用下慢慢昏睡。

晚晚口舌有點幹燥,看著睡著了的韋倫,戳了戳他的胸口,叫了好多次,確定他真的睡著了,這才起身。

匆匆忙忙去包裏拿了芯盤,又走出臥室,去了他的書房。

臨走時又看了一次,他確實沒醒。

韋倫的書房很簡單,私人電腦卻謹慎的收在櫃子裏。

晚晚現在開他的櫃子很輕易,開他的電腦也不難,隻有想翻看他加密的東西要耗費時間。

她從未做過這種事,全程都是緊張的,本就口舌幹燥,更是連腦袋都跟著暈熱。

那些資料密密麻麻,她並沒時間細看,都複製到芯盤裏。

然後清楚她的所有記錄,仔仔細細恢複所有東西的位置,再用衣服擦了自己摸過的地方。

就像她自己配藥一樣,不希望日後被人找到任何蹤跡。

韋倫至少能睡到淩晨四五點,她卻在房間裏咬唇坐下了。

自己摸了摸額頭,確實有些熱。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中途她自己笑了笑,就為了跟他親近沒有自主的排斥,她給自己用藥,肯定是第一人。

但她若不用藥,韋倫一靠近,絕對會本能躲開他的,顯得她留宿那麼怪異。

外麵,一道車燈忽然閃過,晚晚抬頭看去,心跳快了一下。

果然。

下一秒,有人敲門。

她拿了手機和包,走過去開門。

不意外的見了聿崢立在門口,修長的身軀充滿壓迫,周身氣息陰鬱,死盯著她。

而她除了臉色微紅外,表情淡然,就那麼微仰臉看著他。

因為他不說話,她終於問:“有事?”

聿崢薄唇緊緊抿著,她這樣的輕描淡寫戳在心上,聲音低冷,“你答應他求婚?”

的確是疑問句。

晚晚看著他,“嗯。”

他卻拔高了分貝,嗓音反而擲地有聲,“你答應他求婚!”

這一次不是疑問,更像質問。

晚晚仰起臉,“這不是你希望的麼?我跟了別人,你才能安心找別人,我累了,你也累,從兩年前你離開,不就不想理我麼,我打了多少電話?”

她的話沒說完,聿崢忽然一把將她扯了過去,直接扔到車上。

然後一言不發的將車子飆了出去。

晚晚不知道他要去哪,也不問,就那麼任由他飆車,從街頭飛馳而過。

最後,聿崢把車停在了郊外,直接把她拎下車,往地上扔。

那是個山頭,夜風很大,好像這樣,她的頭腦能被風吹醒似的。

還真不能,連她身上的藥力都吹不散。

她站起身,聿崢像氣壞了的雄獅,一把將她扯過去,低眉透著壓抑,“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我怎麼了?”她依舊淡淡的。

怎麼了?

她這樣的反應,就像一把錘子直接擂在聿崢心上。

他挑起她的臉,“你怎麼了?你問我你怎麼了?”

“北雲晚,你記得我當初主動邀你參加生日,要帶你見我母親麼?”

“你記得你為北雲稷捐肝做手術消失大半月,我是怎麼眼巴巴去找的你麼?”

晚晚都記得,甚至他說話的同時,她蹙起眉,心裏很疼,原來他都記得。

聿崢不僅記得,還清清楚楚,聲音越是沉。

“你記得我替你贖回禮服,千裏迢迢送到愛丁堡?”

“你記得把女仆裝性感照發錯給我,我是怎麼去找的你?”

“你不知道我和北雲馥緋聞時你的冷淡我有多心慌?你不知道看到你和韋倫車震我幾乎發瘋!”

他捏了她的下巴,“那麼多過往,是你把我變成那樣,現在你在幹什麼?你問我你怎麼了?!”

他們之間那麼多過去,說一遍,就像又經曆了一次,情緒也跟著起起伏伏。

晚晚眼底微紅,卻隻看著他,“所以呢?我們擁有那麼多過去,又能怎麼樣?”

那麼多過去,沒辦法輕易結束,又能怎麼樣?

聿崢竟然回答不上來,隻剩眉宇間隱鬱的疼痛,她到底是鐵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