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等人潮過去,老毛回神叫他。
沈初沒有回神,還是站在那兒。
老毛站住腳,然後看著沈初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然而,這回,換做老毛不走了。
他略微嚴肅的看著沈初,“你這些天哪裏不一樣,你自己或許不知道,但你既然知道我對你……我會誤會的,你懂?”
沈初看了他,沒有說話。
反而,他把袖子換了手,直接抓了老毛的手,問:“走不走?”
低頭看了一眼被沈初抓著的手,老毛明顯壓著呼吸,但是氣息明顯不是以往的頻率了。
最終,他壓了下去,什麼也沒說,轉身會車上。
那期間,偶爾路過的學生會往他們這兒看。
沈初似乎不那麼在意,係好安全帶,“我困了。”
這個時候,說餓了正常,說困了就不正常,太早了,這些天因為考試,老毛也從來不吵他,每天睡得很早。
終於,沈初自己說:“我感冒沒好。”
老毛剛啟動的車子驟然停下,擰了眉,“一直沒好?”
沈初點頭。
老毛臉色一下子黑了,可終究隻是盯了他半天,一句也沒有苛責,把車子開到了醫院。
醫生問沈初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症狀的,他說:“周日開始。”
醫生一臉驚愕,“這麼能抗?”
也是少見,然後看了老毛,“家長這麼疏忽?”
家長……
沈初聽了這個平時聽著沒什麼的稱呼,今天聽起來不太喜歡。
“我不打針!”由著心情,沈初很不配合的道。
醫生皺起眉,“打針好得快,就疼一下的事情。”
“不打。”沈初就給了兩個字,然後把問題丟給了老毛。
老毛從不會為難,“就給他開藥吧。”
醫生納悶的看了一下這兩人,怎麼感覺著家長挺縱容的?正常不應該勸一勸?
因為老毛知道越勸沈初隻會越倔。
最後拎了一袋子藥出了醫院,兩個人相對無言的上了車,又是一路安靜。
沈初睡了一覺,車子一停又敏感的醒了。
老毛給他車門,他自己抱著書包走下去,轉身又迷迷糊糊的去找車上的藥。
“我拿了。”老毛提醒道。
沈初這才一臉惺忪的轉過來,困得略埋著腦袋往家裏走。
進了門,老毛才問:“明天學校什麼安排?”
沈初換完鞋,去了客廳,倒了一杯溫水,“考完試了,沒什麼安排。”
老毛沉默了會兒,換完鞋進客廳,先脫了大衣,然後解掉領帶,又解了一粒沉襯衫扣子。
全程不疾不徐的,這才開口:“你說,暑假不想呆這裏,要買票嗎?”
沈初皺了一下眉。
好半天,終於說:“我沒想好。”然後從沙發起身,“我去睡了。”
老毛也沒有阻止,隻是道:“記得把藥吃了。”
他們之間反正都這樣,除了吃飯坐得久一點,平時不可能一起坐在客廳超過十分鍾。
所以老毛沒覺得沈初哪裏不對勁。
因為沈初要吃藥,不適合喝牛奶,所以老毛今晚也沒有給他熱奶,一直在書房。
沈初吃過藥躺在床上,不止一次的往門口看,但是直到犯困也沒見人。
一皺眉,幹脆起身過去把門鎖了。
老毛從書房出來,回自己的房間之前,去了一趟沈初房門口,抬手敲了兩下,裏邊沒有人回應。
“吃完藥舒服點了麼?”
“……”房間裏依舊安靜。
老毛這才抬手擰了門把手,卻皺起了眉,因為沈初把門給鎖上了。
雖然有過,但是今晚老毛沒覺得他們吵過,怎麼把門鎖了?
“沈初。”他站在門口,試著又喊了沈初兩遍,裏頭依舊不回應,老毛就以為他睡了,自顧回了房間。
但是第二天早上,能感覺沈初看他的眼神都是情緒。
“班級安排聚餐。”沈初說。
老毛轉頭看過去,“幾點?”
沈初:“下午四點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
既然是集體活動,老毛已然不說什麼,到了時間就把沈初送到了校門口,道:“結束了給我打電話來接你。”
沈初接過書包,“太晚的話我會自己打車回去。”
然後不等老毛說話,自顧轉身進了校門。
老毛終於感覺沈初從昨晚開始就不太對勁的情緒,站在原地看著他清瘦的背影,眉峰輕輕皺著。
他在想,沈初從哪個時間開始鬧情緒。
是問他要不要買車票離開倫敦出去玩的時候?還是睡前沒去例行打擾他?
……
晚上,沈初跟同學一起吃完飯,又去了酒吧。
之前老毛說過不準沈初再進酒吧,否則抓到一次就有他好看。
所以,他是中途報了包廂號後才混進去的。
就那麼不巧,好像還就是那次被老毛抓到的酒吧。
老毛自己的酒吧,平時他不會過來,但是聽經理說好像看到他家小公子了,老毛才臨時把自己談事情的地方定在了這裏。
可他沒有一去就把沈初揪出來。
畢竟這是他們的暑假聚會,適當的集體活動有利於塑造沈初的性格,他真的太孤僻了,隻要不是跟上次那個混蛋流氓,老毛就不阻止。
差不多九點,老毛談完事了,把客人送走,站在走廊裏看了一眼手機。
沒有沈初的電話。
說明他們的聚會還沒有結束。
昏暗又霓虹的走廊,老毛邁了兩步到吸煙區,順勢倚在了牆邊,掏出一隻香,低眉煙點燃。
就那麼等著。
半截煙下去,老毛某一次抬頭的瞬間,視線很敏感的捕捉到了沈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