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的話被李泌止住,他眸光清湛淡泊,毫無起伏:“張兄過獎,一些浮名何足道哉?”羅含煙微驚的眼眸靜靜地凝著他。

李泌垂了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揮動那根拂塵。

他忽然麵色一正,深邃智慧的黑眸盯住張嘉利道:“張兄,我雖然人在山野,也聽說安祿山在朝庭權傾一時,鬧得極為荒唐,你為何要給他做近侍?男兒大丈夫既有一身本領當為國家效力才是啊。”

張嘉利斂了笑容,半眯著漆黑的眸,一點點抬起目光,朝他看去:“李公子,你這話我不愛聽,我雖是粗人,也知道安節度是國家重臣,所謂重臣,自然權力較大,平常做些不足輕重的玩樂活動也無可厚非。某投靠於他,就是投靠國家棟梁,自然也是為國效力,有什麼不對嗎?安節度的爽朗豪放很對我的口味,他有什麼是什麼,從不酸腐。”

聽他這樣說,李泌不好再說什麼了,隻是垂下了頭,斂下充滿清澈光澤的眸。張嘉利的注意力再次轉到了羅含煙身上,尤其用研究的目光注視她頭上的翅膀微顫的玉蝴蝶。

羅嘉利盤膝的腿有些麻,幹脆兩腿伸開了坐,眉梢一挑,隨意地問,“羅姑娘,你隻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可沒有說自己的背景啊?還有,你怎麼知道對付我們三個的女子叫梁羽虹?莫非,你們認識?”

羅含煙眸光一緊,複而一澀,“我……”她目光閃爍,睫毛顫動。

她沒有什麼傲人的背景,而且逃婚自殺的經曆也遠算不上可以炫耀的資本,在目前兩人麵前,羅含煙有種深深的自卑感,他們是權貴,自己是布衣,貴賤判若雲泥。

繼而她緩慢地,卻字句清晰地說:“我是安徽池州一尋常百姓,嗯,出外了一段時間,現在回家。”

她匆忙掃視兩人一眼。李泌一點點抬起頭,凝住了她用心地聽。燭光在她臉上跳躍,不知怎麼,那張清麗的臉上竟覆著一層輕愁。

“那梁羽虹,我前不久曾與她相遇過,不知為何,她竟認定我是敵人。對了,你們知道竹笛公子嗎?一位風度翩翩,風華絕代的奇男子,我親眼見到梁羽虹向竹笛公子求婚被拒,惱羞成怒,這大概就是她恨我的原因。象梁羽虹這麼美豔的女子,原本不愁找不到好夫婿,可她偏偏在練一種什麼功夫,需要資質絕佳的男子來輔助,我想這就是她到處劫掠少年男子的原因。以我看來,她練的那功夫很邪惡。”

羅含煙把梁羽虹說了一堆,想避開兩人對她身世的注意力,關於逃婚自殺這麼丟人的事,她可不想讓人知道。

李泌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清明的眸光垂下。

張嘉利默默聽了她一席話,心中堅持認為她如此吞吞吐吐,一定是有著神秘的背景,於是他犀利的目光再次望向她黑發間的玉蝴蝶。一個看似柔弱纖美的女子,又沒有太強的武功,竟然獨自行走江湖,還了解一些他們不了解的事,要讓他相信羅含煙沒有背景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