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白喘著氣下了馬,額間沁出汗來,臉頰都有些緋紅。

意料之外的第三名,更意料之外的是,第一名竟然是謝離。

他有些失落地脫下頭盔交給馬術員,對方看清他的模樣,頓時更溫和了,忍不住低聲安慰他:“沈少已經很棒了。”

沈白白鼓了下腮,仰頭望過來:“那謝離呢?”

馬術員臉上的笑意一僵,有些說不出話來。

沈白白於是抿了下嘴角,抬頭看向場外的好友們,正要走上前,卻忽然一愣。

賀家的、沈家的、顧家的,這些曾經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們,此時竟然無一人注意到自己的不開心,反而走著神、有些心不在焉地頻頻扭頭。

沈白白蹙了下眉,順著他們目光的方向望過去,隻來得及看清那道頎長矜貴的背影。

他反應過來那是誰,目光閃動,緩慢攥緊了手中護具。

“沒想到謝離竟然這麼厲害,之前真是看輕他了……”

“據說因為前幾天得罪衍哥的事,謝老爺子凍結了他銀行卡,所以才惦記上這一百萬的吧。”

“要這麼說這人藏得還挺深。”

身後的人比完賽,陸陸續續下了馬,脫著護具邊閑聊,沈白白收回視線,轉身離開了。

雲海國際辦事很周全,考慮到馬場是在較偏僻的郊外,於是給所有人準備好了隔壁溫泉莊園的貴賓房,供玩完之後晚上休息。

夏末午後的陽光依舊炙熱,賽一場馬結束,謝離也出了一身的汗,於是先拋下了周安羽,跟著侍者去了自己房間換衣服。

一群人之前商量著晚上在溫泉會館裏攢個酒局,謝離猜想孟衍的一百萬應該會在酒局裏給他,於是也沒著急,先慢悠悠地洗了個澡。

洗完澡出來,外麵的天色已經逐漸暗了。

厚重的米色窗簾被風吹得微動,落地窗朝向青山的方向,遠處的暖黃色落日為山脈鍍上層層疊疊的光暈。

廣闊的沙地跑場裏還有三兩聚集練馬術的人,喝彩聲清晰又遙遠,晚風微涼,沁人心脾。

謝離眯起眼,喝了口水,朝遠方的山巔眺望。

等夜色徹底降臨,燈光初上時,他才慢吞吞地放下杯子,轉身去了更衣房,脫下浴巾,打量著鏡子裏的身體。

肩平腰窄腿長,薄而流暢的肌肉,除了頭發短了,和上一世的自己並無不同。

他赤著腳,走到衣架前,隨意挑了一套藍灰襯衣和長褲穿上了。

微信叮咚響個不停。

整理好袖口,謝離才拿起手機看了眼,是周安羽發來的消息:

【謝少你人呢?】

【我在會館西區,快過來?

【???】

【再不來你錢沒了?

……

一長串約有十多條,謝離隔著屏幕都仿佛能聽到周安羽咋咋呼呼的聲音,十分聒噪。

他皺皺眉收了手機,起身出了門。

溫泉會所就建在隔壁,後麵就是接著山脈的大片銀杏林,或許是受周圍環境的影響,會所別墅建得紅瓦青牆,廊簷古香古色,紙窗木閣,連簷下的燈都做成了燈籠的模樣。

雲海的溫泉會所很有名,不僅客人非富即貴,就連名額都是有限度的。

進門之後,謝離先去換了身寬鬆的浴袍,才被引領著去宴會間。

穿行在長廊裏,謝離恍惚以為是回到了上一世,直到抬眼看到三三兩兩圍坐在原木桌前品茶的一群人,才回過神,皺了下眉。

掃視一圈,瞥見正在嚷嚷著和人聊天的粉頭發,走上前去。

謝離不知道的是,他看室內的時候,別人也在不動聲色地看他。

室內溫度高且濕潤,更顯得麵前這人眉眼詭豔清泠,深紅寬鬆的一身浴袍,抬眼就能看得見衣領下清晰的一段鎖骨。

他以眼角餘光漫不經心地環掃時,刹那間的氣勢仿佛是一位久身居高位的人物,讓人不敢肆意妄為。

等人落了座,周圍人才莫名鬆一口氣,悄悄望過去。

孟衍同樣擰眉,沉下眼。

他曾經包養過一個演電影反派出身的小明星,被他熒幕裏惡劣不羈的形象激起欲//望,但人玩到了床上,才發覺那副演出來的囂張實在了無趣味。

如今看著麵前的人,才知道什麼是驕矜與劣態橫生。

孟衍仰頭吞了口酒。

周安羽所在的小圈子大多都是向他本人一樣,全是一群遊手好閑、混不吝的紈絝少爺,也就是曾經的“謝離”。

“哎謝少,之前怎麼不知道你騎馬這麼厲害啊,有空教教我們唄。”有人嬉皮笑臉地說。

謝離懶洋洋地喝著酒不理人,周安羽卻不屑地“切”一聲:“你大哥顧謙騎馬不是也厲害,讓你哥教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