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水殿終年陰寒, 賀昱被封了功力,無法待得長久。
於是每一次雙修結束,謝離還需要再把人帶回山洞養著。
後來有時候, 他頻繁修煉得實在沒有力氣,而賀昱又遲遲不肯給他痛快,謝離又累又煩又氣, 穿好了衣服理都不理身後的人直接就走。
等出了山澗,腳步卻頓了頓, 又擰眉回頭望過去。
泛著冷霧的溪水邊, 一身雪色衣衫的人就坐在溪水邊, 沉冷無聲, 安靜閉著眼,和半刻鍾之前那副狠厲地折磨人的模樣毫無相像之處。
謝離咬牙想起剛剛的渾渾噩噩, 冷哼一聲, 轉身離開了。
算算日子, 他已經囚禁關押了賀昱大半年, 由夏轉冬, 落月山上也覆上了白皚皚的雪。山風嗚咽, 冷得透骨。
這段時間裏裏落月山內井不太平, 人人心思叵測, 謝離不敢大意,幹脆直接住在山洞裏,拚命押著賀昱吸取功力。到如今, 也恢複了差不多有六成。
可日夜顛倒往複的日子過得久了,謝離有時候會分不清今夕何夕,每每一醒來,看見身側的人就覺得哪裏都酸漲不已。
可最近幾天, 正派那裏又惦記著衝上落月山搶人的事,他不敢放鬆警惕,隻好強打起精神應付。
魅魔恭敬地彙報完今日的探查情況,才悄然抬起眼來,看向麵前的男人。
他試探過多次,幾乎可以確定,謝離不知為何已經喪失了不少功力……恐怕雙修也是這個原因。
他無聲舔了舔嘴角,斂去眼底貪婪的光。
從功力盡失時起,謝離對被攻上落月山巔一事其實早有預料。他名聲極差,又向來狠戾陰鷙,最近一年裏卻很少動用功力殺人,有心的必然早就對他有所懷疑。
於是早早在落月山巔設了陣以防萬一,陣眼更是直接落在戲水殿,方便脫身。
錯雜淩亂的腳步聲徘徊在陣外,謝離在覺察的下一秒,猛然睜開了眼。
他眼下有紅意,腿軟腳軟,神情卻陰沉冰冷,沉思盤算著要如何殺死這群膽敢逆謀的人。
賀昱起身將他逼在冰冷的洞壁上,在他咬牙倒吸一口冷氣的罵聲中低聲道:“誰。”
“……幾個不止死活的東西。”謝離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踹開,卻忍住了,想著不要浪費前一個時辰,趕緊把這一次結束就出去殺了外麵那群蠢貨。
說完卻突然想到什麼,一頓,忽的眯起眼,在顛簸的視線中抬手勾住他脖頸,彎下腰來。
他後背冰著粗糙的洞壁,卻離近了,青絲如墨滑落在身前,惡毒地低聲嘲笑:“怎麼,以為是有人來救你?”
濕熱的呼吸近在鼻尖,賀昱深深壓住了。
他抬起眼來,盯著對方的目光漆黑濃烈,聲音比冰雪更刺骨:“我隻會親手殺了你。”
謝離瞬間擰眉揚起臉來,蜷著腳趾繃緊脊背,將人牢牢困與身前。
洞外腳步聲已經越靠越近,有人帶著張狂笑意在洞外大喊大叫:“謝時俞!你現在出來,我不僅能饒你一條命,還能給你個好痛快!”
“督士莫急,不知道咱們魔尊這會兒正在采補哪個可憐人的精力呢!等會兒出來恐怕是站都站不穩了哈哈哈哈哈哈——”
謝離聽著洞外的叫罵滿心怒火、咬著牙正要脫身下來,一動卻感覺得到賀昱貼在他腰腹間的長睫發癢,他立即往後仰了仰,卻被一隻手攥得更緊了。
“誰能想得到大名鼎鼎的詭扇魔尊竟然甘於雌伏人下呢!不過也對,謝尊士這張臉長得就讓人忍不住想搞上一搞……”
底下是幾個人曖昧不明的哄然大笑聲。
謝離徹底暴怒,一手撐著賀昱的肩膀翻身下來,折扇斜飛入手,轉身就要朝洞門外走去。
他衣衫半落,憤怒地大闊步時深紅色的衣袂層層疊疊,露出兩條修長的腿來,極為惹人遐想。
可偏偏他自己還不覺得,眼下紅意未褪,卻怒火衝衝地恨不得要殺他千百個人泄怒。
賀昱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將人拽了回來,在他怒氣翻滾的目光中,語氣生冷:“你殺不了他們。”
謝離猛地掙開他,狠戾罵道:“滾開!”
“不要去送死。”賀昱盯著他,“我要親手殺了你。”
他眼中的光淡且冷,謝離指尖猛地一蜷,眼裏落了山澗外的雪色,冷笑不已:“就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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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到了。”張叔回頭道。
賀昱緩慢抬起眼來,盯住弄堂街道角落裏深藍色的燈,,滄月酒館,a市頂尖的同性戀酒吧。
他下了車。
謝離一手端著酒杯,眯眼望著台上身形漂亮跳著舞的男生們,不掩意動,神情卻懶洋洋。
深色曖昧的光影落在他眉眼間,蘊出淺淺深深的明暗,目光起落間,格外瀲灩。
年輕的身體本就充滿吸引力,男生們察覺到他的注視,頓時更賣力了,不住拋下來幾道暗示的目光。謝離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