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跑了,沒抓到。”他冷笑著,陰狠道,“已經聯係了警方備案,如果國內外有人能夠把他的行蹤報給我們,謝家一定會有大額感謝金贈予。”

此話一出,不光記者們全都錯愕不已,彈幕也傻了。這才沒人懷疑謝家對這件事的重視性。

有記者急忙追問:“那您對謝老抄襲學生畫作、侮辱國家合作項目的事有什麼解釋嗎?!”

謝離淡淡道:“由於我不是當事人,所以這件事就邀請謝老進行視頻回答。”

話落,他點動屏幕,視頻通話的請求聲已經在廳內響起,幾乎是下一秒就被接通。

不等他開口表明情況,謝老暴躁的聲音就從聽筒裏傳了出來:“謝離!!你還有臉打電話過來!你個兔崽子怎麼那麼能送!十一副畫就一副都不給我留嗎!!”

滋—滋—滋——

話筒和音筒混的電流聲刺啦,台上台下都忍不住有些尷尬和好笑,沒想到外界看來德高望重的謝老私底下竟然是個暴躁老頭。

“怎麼不說話?人呢?!”謝恒海擰著眉的臉出現在鏡頭裏,十分不耐煩。

國畫院的劉博和潘麗幾個人悄悄對視一眼,咳了聲,但都不敢出聲,將這些畫捂得嚴嚴實實。

謝離的臉色有些黑,之前那個記者尷尬地向他解釋道:“那個謝少,直播間有延遲,謝老可能……”

聽見這話,謝恒海才猛地反應過來,瞪了眼輕嘶一口氣,立即坐正了,聲音也穩重下來:“還在發布會?”

謝離這才皺眉嗯一聲:“在問你之前國家宣傳項目抄襲你那個學生的事。”

“都是放屁!”謝恒海提起這個就氣得不行,拍桌子道,“把王海叫來當麵對峙!我忍了他那麼久就等著今天呢!”

他看起來十分有底氣,台下嗡嗡一片後,有記者猶豫著開口問道;“既然謝老否認抄襲,那請問您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出現在您的宣傳項目裏的畫和王姓畫手的原稿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

謝恒海冷笑起來:“因為,那畫稿就是他親手畫的。”

他瞥見台下齊刷刷的震驚和疑惑,才緩慢道:“當初,王海的女朋友意外懷孕,兩個人年紀小、沒辦法生下來養著,又不敢讓家裏知道,就去借了高利貸打胎。”

“後來貸款滾得越來越大,他這才沒辦法,求到了我頭上。我罵他一頓、替他還了錢處理了人,他卻還是不求上進沉迷遊戲、欠款拖了兩年,最後求我用一副畫抵了——就是宣傳畫裏的原稿。”

謝恒海越想越惱,冷哼一聲:“但我謝家哪用得著別人的畫稿來交差,更何況是國家的項目!可當時王海求我求得厲害,又說他母親重病,我才鬆口把畫作所有權買了下來。但代價是把他趕出謝家、斷了師生關係,這些王海當初都同意了。”

台下安安靜靜,瞪大了眼睛,似乎均對這件事有些不可置信。

卻聽他繼續說著:“盡管如此,我還是在署名裏標注了他的原畫師身份……誰能想得到,過了這麼多年,他竟然會被人收買、反倒打一耙。”

沉默半晌,謝恒海歎了口氣,眼底流露出疲憊來。

此時的彈幕上已經炸了:

【天呐!今晚的轉折也太多了吧!!!】

【這麼說來謝家是被人搞了嗎????】

【操,好像被人當刀使了】

【我覺得是!最近這段時間來有關謝家的黑料一環扣一環也太緊湊了】

【嗚嗚嗚對不起謝老!我不該誤會您的!】

……

其實事情到了這裏,已經差不多水落石出,有記者小心翼翼地問:“按謝老您的意思是王海借此事敲詐,請問您有什麼證據嗎?”

謝恒海沉吟半晌,皺眉:“我當時沒有考慮這麼多——”

“我有。”謝離卻突然開口,淡淡地望進鏡頭,“前段時間我聯係警方找到了王海的前女友,等發布會結束之後,她會協助我們去警局進行取證。”

找證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這是許多年前發生的事。從王海倒打一耙的事發生到現在不過幾天,對方恐怕就是想要借此機會趁病要命、殺他個措手不及,而謝離的處理動作不可謂之不快。

這下不僅是謝恒海愣住,台下也一片震驚,有人直接問道:“請問謝少是早就知道這件事嗎?!”

“謝少也認為謝老是被人陷害的嗎?”

謝離垂眼望過去,突然扯起一分笑意:“我想,謝家被人刻意針對的事應該不用明說了吧?”

他這話一落台下頓時寂了一瞬,又嗡嗡起來。參會的豪門眾人對視一眼,又匆匆避開視線,竊竊私語不敢多說。

謝離卻似乎並不著急,眯眼聽著周圍的躁動,盯緊了鏡頭中心的一點冰冷,笑意冷而瑰麗:“最後一個問題,有關謝家舉辦akw賽事是因江郎才盡、謀求素材庫的事……”

他漂亮的眼睛望向潘麗,對方一愣,反應過來,立即起身道:“我相信以您的藝術天賦絕不需要任何抄襲的手段!”

“沒錯!”劉博也緊跟著讚同,“時俞的天賦和畫技已經屬於國內最頂尖那一批了!”

“我也相信你阿離!”台下林凱和周安羽幾個狐朋狗友也在為他說話。

台下話語連成一片,記者們想起不久之前自己還在斷定謝家髒汙惡劣的話,均十分慚愧。

【嗚嗚嗚嗚沒錯沒錯有謝離在謝家還要什麼素材庫啊】

【zb的手段也太惡心了】

【開始懷疑到底是誰要這麼搞謝家了,手段好陰,急需避雷】

【從akw賽事開始到現在不過一年,像是看了一出大戲……】

【這線埋得也太深了吧!!!究竟是誰在害謝家啊??】

……

“謝少!請問您之後對這些事有什麼處理有什麼計劃嗎?!”

“謝少!據我所知,您和顧氏的博覽會合作項目已經中斷被頂替、謝家在d市的產業也被迫停止、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您會選擇怎樣收尾呢?!”

“謝少!這半年裏謝家的資金緊縮、欠款無數,請問您接下來準備怎樣重振謝家?”

謝離抬起眼來,笑意懶洋洋的:“重振?”

他勾起唇角,笑意似諷非諷,緩慢道:“謝家被構陷汙蔑唾罵了近一個月,因此造成的股市大跌股東相繼離開、資金鏈斷開枯竭的事,我相信各位心裏應該都有數。”

台下靜可落針,均羞慚不已站立不安。

謝離的目光落在鏡頭上,淡漠無謂:“既然今晚謝家的清白已出,趁著資產沒有滑向更無法挽回的深淵,謝家將於下個月公布債務情況、提交破產申請,然後……就離開a市吧。”

“什麼?!破產?!”

“不可能吧!謝家不是隻有大半個商業區癱瘓嗎!為什麼要破產啊?!”

“謝少要不要再多考慮一下!國內現在還沒有企業能接手謝家的藝術產業啊!”

【天呐謝家要破產嗎嗚嗚嗚嗚嗚嗚對不起我之前罵謝家罵的很厲害嗚嗚嗚】

【不是吧不是吧??不至於啊!】

【我好像參與了一場網爆……唉,有點難過】

【說實話謝家除了謝翔這個垃圾別人都還行,可惜了,謝老還是很厲害的】

【啊啊啊啊啊我超級喜歡謝家的藝術設計啊!本來還想攢夠了錢買一套書房擺物呢嗚嗚】

……

他這番話說完,人群與彈幕均震驚不已。謝離卻像是已經完成了最後的任務,最後漠然地看一眼鏡頭,頷首之後,再未理會身後的動靜,直接轉身下了台。

白色的熾光燈映得他的身形格外清瘦,唇色也微微發白。等聽到低低的咳嗽聲,眾人這才察覺,他今天似乎是帶著病來的發布會,心情於是更十分複雜。

“謝少!”

“謝少我想問您最後一個問題!”

“請等一等——”

一片躁動間,人的背影已經被保鏢護著消失在幕後轉角,周安羽也急忙跟了上去。

“謝離!”他追上去,“你說真的?謝家真要破產啊?”

謝離懶洋洋的:“嗯。”

“那你之後準備怎麼辦?”周安羽有些焦急,“孟衍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謝離望過來,眯眼嘖一聲:“謝家隻是破產了,又不是沒錢了。”

他眼底有狡黠的光,周安羽一愣,腦海中靈光一現出什麼:“你是不是——”

“噓。”謝離攏和扇柄,輕抵在他唇上,笑意晃動。

周安羽意識到他的暗示,這才猛地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那就好!有事情找我!”

“知道了。”謝離擺了手。

——

等回到謝家時,卻有人先一步無聲無息地等在了客廳裏。

燈光未亮,對方的身影落在黑暗中,身形高大,似乎正低頭翻看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