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無聲震動。

賀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聲音沙啞:“……喂。”

“阿昱?你在哪裏啊?這兩天都沒看到你呢。”

屏幕那邊隻有一片死寂。沈白白頓了下:“我的經紀人想安排我們炒cp,可以嗎?”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試探:“你不用出麵, 我找人發一下通稿就可——”

“隨便你。”賀昱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沈白白愣住,似乎沒有想到他這麼輕易就同意了,有些驚訝, 更有些欣喜,聲音放柔軟了些:“阿昱, 聽說最近幾天你和顧叔叔的合作進展不順?還好嗎?不要太累啊。”

賀昱不言不語, 死死盯著對麵落地窗, 臉色蒼白攥緊了手機。

“阿昱?”沈白白猶豫了下,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想找你聊一下下個月簽——”

通話直接被掛斷了。沈白白的笑容僵在臉上,若有所思地抿緊唇, 似乎想到了什麼。

————

艾瑞似乎是注意到了樓下站著的人的存在, 愣了下, 猶豫著低頭在謝離耳邊說了句什麼, 卻被對方轉而輕吻了下。

謝離眯著眼, 看著他的眼中含了笑。

艾瑞眼中頓時迸發出開心的光亮來, 迅速擁緊了身前的人:“離!”

窗簾被風吹得晃動, 透明的玻璃窗泛出淺淺的光。光影下, 相擁親吻的人垂著眼,耳語廝磨,似乎格外溫柔。

賀昱望著麵前的一幕, 心中驀地湧上洶湧極端的殺意,隻恨不得活剮了那個放肆壓在謝離身上的男人。

他的指尖發顫,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想起趙管家剛剛所說的事,無論如何難以前進一步。

……他知道, 如果自己上前阻止,謝離一定會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冷漠諷刺地罵自己:被人強迫的那晚沒有去阻止,反而在於人情投意合時要棒打鴛鴦。

憑什麼呢。賀昱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恥。

他喉間湧上腥甜,目光深而顫抖,掙紮著想要移開視線,卻不受控製、依舊死死地盯緊了窗邊的人影。

這一刻,他無比痛恨起月色的清晰。

艾瑞不過是個剛成年的男生,經驗不夠豐富,謝離邊垂眼看著他,邊拉著他的手耐心地低聲教學。

他眯著眼,笑容和聲音都帶著蠱-惑,艾瑞的耳根泛紅,隻恨不得能把自己全部奉獻給他。

很快他就掌握了訣竅。

謝離這才鬆開手,歎息一聲,抬手抱住他的脖頸,懶洋洋地閉著眼叮囑:“慢一點。”

“……我會的。”

雄性似乎都對這種事情無師自通。謝離並不是個清心寡欲的人,很快就有些呼吸急促。

他半躺在書桌上,一隻腳懸了空,微微側了身,腰與頸後拉出極致的弧度。賀昱於是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自虐一般,親眼目睹著謝離的肆意放縱。看著他緊閉雙眼、看著他按在玻璃窗上因愉悅收緊又放鬆的指尖。

……原來人在極度嫉妒的時候,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的。

海風掀動窗簾,於身前錯落出明暗的光影。

似乎是想起什麼,謝離這才眯起眼來,垂眼望向樓下麵容模糊的男人。

像是對他的停留覺得意外,謝離漂亮的眼睛裏瀲灩起水光,於視線晃動中安靜半晌,複又勾起唇角,無聲道:好看嗎?

賀昱喉間猛地湧上腥甜。

月色蒼寂,落在他身上仿佛沉了一層霜,冷得沁人。

謝離似乎終於覺得無趣,哼笑一聲,抬手拉上了窗簾。他想要快樂,於是放空了思緒,全心全意享受起身體上的放鬆。

直到攀登臨界點過後,才緩慢而疲懶地睜開眼,眯了眯,鬆開身前的人:“去洗手。”

艾瑞乖乖衝進浴室裏洗了手,再出來時,卻見麵前的男人已經穿上了襯衣,他一愣:“離,你不要做了嗎?”

謝離懶洋洋的:“沒興趣了。”

艾瑞猶豫了下,走上前輕吻他的額頭,試探道:“如果你要在上麵……”

謝離側過臉看他一會兒,又移開視線:“改天吧。”

艾瑞顯然十分失望,卻還是尊重了他的意願,抱住他的腰:“那你要休息嗎?”

“嗯。”

“……離,你是不是還喜歡你那個前男友?”

“一點。”

“那你什麼時候能喜歡我呢?”

“不知道。”

“……那你可以和我談戀愛嗎?”

謝離的係著扣子的手指一頓:“再說吧。”

夜裏下了雨,海風裹著浪潮喧囂了一夜,直到淩晨時分雨才停下。

天未亮,海岸線已然升起淺紅色的光,如一道模糊的極光,浪潮層疊拍打,落出嘩然的潮聲。

謝離打開窗,海風透進來,吹散了室內的煙味。他眯起眼,無聲望向海岸線。

賀昱已經離開了,樓下空空蕩蕩,他並不在意。

不知道站了多久,門外響起敲門聲,謝離喉間微動:“請進。”

趙管家推開門進來放了衣物,看清整潔的床鋪和地上落了幾根的煙蒂時,怔了下:“少爺……”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吃早餐了。”

謝離嗯一聲,似乎對他的欲言又止有所洞悉,漫不經心:“他在客房。”

“……是。”趙管家頓了頓,“少爺,那位要怎麼稱呼?”

“艾瑞。”

“是。”

等人即將轉身合上門離開時,謝離突然開口:“昨晚你和他說了什麼。”

趙管家一頓,緩慢攥緊了手中的浴袍,猶豫片刻,卻也知道無法欺瞞過去:“……出國前那天晚上的事。”

聞言,對方卻似乎並無氣怒或別的情緒,淡淡地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