襯衣衣扣在緩慢被解開,背抵在冰冷的船艙壁上、寒意毫無阻隔地浸在皮膚上時,意識已經昏昏沉沉,眯起的眼底有窗外模糊的月色起伏。

燥熱燒得他耳鳴腦脹,卻毫無力氣。

直到耳邊猛地傳來“砰!”的一聲——他抬起眼,望進門外那人翻滾著漆黑戾氣的眼睛,月色映得對方的背影冰冷頎長。

“……阿離。”

醉意和藥效一陣接著一陣,似乎永遠不能停息,於理智和身體的界限煎熬。

謝離忽昏忽醒,醒時卻更是折磨。他聽得到周圍的嘈雜、以及孟衍扭曲的語氣,卻蜷在地毯上渾渾噩噩,目光渙散甚至難以聚焦。

耳邊有沉悶的重物落地聲、擊打搏鬥聲模糊。他閉著眼,直至被一雙手抱起,衝出了船艙外。

海風空氣充斥著湧進口鼻的刹那,周圍的動蕩的聲音才遠離了,謝離的喉間微微滾動,擰著眉悶哼出聲。

“……別睡。”耳邊的聲音帶著顫抖。

醉酒和藥力讓謝離難以聽得出他的聲音,呼吸急促,下意識抱著他,一口一口地用力在他頸間啃咬。

“他喂你喝的什麼?”賀昱的語氣深冷,帶著可察覺的恐慌,“阿離?!”

可懷裏的人隻渾身滾燙昏昏沉沉,對他的懼意毫無所知。

賀昱擰緊了眉,正要抱著人上岸時,卻忽然聽到一聲極低顫抖的:“……不是毒。”

他渾身一僵,猛地抱緊了懷中的人。

————

賀昱的別墅距離臨港遊艇並不遠,開車不過十多分鍾。

□□點的夜裏,燈紅酒綠仍未止息,路上穿梭的車流聲喧嘩吵鬧,路燈燈光映進車窗來,有模糊的光影。

賀昱的眼瞳深冷,盯一眼車後座難受煎熬的人,綠燈亮的瞬間,瑪莎拉蒂瞬間衝了出去。

“賀總?您——”

“去找林醫生。”

管家一驚:“是是。”

浴室的門砰然被踹開,賀昱動作輕緩將人放進浴缸裏,直接打開了淋浴開關。

他抬手去撥開謝離的頭發,擰緊了眉,聲音微抖:“醒醒。”

溫涼的水徑直澆下來的瞬間,謝離才模糊睜開了眼,一手攥緊了浴缸冰冷的缸壁,眼下暗紅,眯眼望過來。

看著他這幅模樣,賀昱不由得再一次地萬分感激自己到得及時,他喉間滾動:“醫生很快就到了,你忍一忍。”

謝離複又閉上眼,鬆開手任由自己沉沒在水中,在浪潮一陣陣湧上時顫抖著咬緊牙關。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醫生終於匆匆趕來。

他一眼看見謝離的狀況先愣了愣,皺眉瞥一眼賀昱,才走上前查看,深吸一口氣:“恐怕要打鎮定劑。”

“……抽血,做毒檢。”

林醫生猛地抬起頭,錯愕震驚。

賀昱的目光陰冷如鬼戾:“不要有第二個人知道。”

他猛地攥緊了手中的醫藥箱:“……知道。”

一針鎮靜劑下去後,謝離睡去又醒來渾渾噩噩了許久,最濃烈的難耐終於熬了過去。

深冬的寒夜,被溫冷的水冰了兩三個小時,他這才察覺到寒冷,擰緊了眉忍不住咳嗽。

賀昱低聲問道:“出來嗎?”

謝離臉上毫無血色,皺眉望過來一眼,緩慢坐起身來。

他渾身濕透了,賀昱把準備好的衣服放在一側,低聲道:“換上。”

而後沒再多說,轉身退出浴室關上了門。

謝離這才垂眼,望向那疊得整齊的幹淨睡衣。

門打開,冰冷的潮氣撲麵而來,賀昱迅速回過頭,一頓,皺眉抿了下唇。

謝離依舊穿著那身烘得半幹的襯衣長褲,頭發微濕,冷冰冰望過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裏。”

賀昱頓了頓,沒有出聲。

見狀,謝離冷笑一聲,轉身就要離開,卻突然被他攥住了手腕:“外麵還很危險。”

藥效未盡,隻輕微觸碰瞬間就激起層層顫栗,謝離下意識一恍惚。

賀昱似乎是意識到什麼,盯著他的眼睛,指間驀地攥得更緊了:“……阿離。”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下一秒,謝離瞬間從頭到腳清醒透了:“鬆開。”

賀昱抿緊了唇,正要說些什麼,卻突然見對方沉沉望過來,扯了下嘴角:“你是不是忘了,我有男朋友。”

他像是被“男朋友”三個字刺痛一般,目光微動,愈發漆黑。

謝離冷冷和他對視著,半晌,才緩慢道:“賀昱,你這是想做第三者嗎?”

對方的臉色瞬間蒼白。

謝離移開視線:“今晚的事謝——”

“是。”

謝離猛地一頓。

寒冷的夜風從窗口吹進來,蕩開了一室的洶湧暗潮。

似乎是覺得可笑,謝離於是真的笑出了聲,目光裏冷冷淡淡,毫無情意。

賀昱身形微晃,隻覺得自己被他的視線架在火上烤炙,恥辱難堪:“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別人。”

他的聲音艱澀:“而且艾瑞在國外也有別的——”

“過來。”謝離道。

賀昱猛地望過來,眼中有光。

謝離眯起眼:“用嘴。”

臥室內的燈關著,月色被晃動的窗簾映得明暗,謝離閉著眼,眉間緊蹙,呼吸微滯。

指間的發上潮濕,他驀地攥緊了。

賀昱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戰栗,抬起頭來,目光深而亮,俯身似乎想親吻他的側臉。

謝離避開了,擰眉望過來:“髒。”

手腕攥緊的力度猛地一緊,賀昱的眼中霧沉沉一片,光亮熄了。

謝離冷冷的:“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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