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春雨走進去,撿起護士丟在盆子邊的毛巾,搓了搓,捏幹。
“哥,你的皮膚好白。”她把毛巾覆到他的肚子,小心翼翼的給他擦著。
楊一應以為是護士去而複反,自知有錯,準備忍了的。沒有想到聽見了羅春雨的聲音,他赫然側過頭來,直楞楞的望著她。
“你……”
“想問我怎麼來了?”
她一笑,擦好後,將毛巾丟在盆子裏,幫他理好衣服。這才看著他說:“過來看你啊,不高興嗎?”
“沒有。”楊一應心虛的別開頭去,像個固執的孩子。
羅春雨不與他計較。
她揭開被子,坐到床邊,給他做著腿部肌肉按摩。
這些年來,他的腿細了很多,裏麵的經絡每一條清晰可見。
因為肌肉萎縮,他常常夜裏抽筋。
如果有更多的錢就好,那樣她就可以把他換到好的病房,請好的護工。
可惜,她沒有錢。
“哥,對不起。”她抬起頭來,看著楊一應清瘦的臉。
喉間幹澀,眼睛隱隱透著霧氣。“是我沒有用。”
“你要覺得護工不好,以後我常常來,就讓我來給你擦身吧。”
楊一應聳了聳喉,不可置信的望著羅春雨。
年輕漂亮的臉上,一雙清澈的眸子像他在西藏見過最美的天空,裏麵幹淨明亮,像印著壯闊的大山,又像環繞著綠水。
她很美,從裏向外透著美。
“小雨……”
“哥,這樣省錢。”她打斷楊一應的話,率先改變話題。
看著她左右而言其他,試圖轉移自己的偏激,楊一應於心不忍,更覺得自己四年前死了才是幹脆。“小雨,他真的要娶別人嗎?”
房間裏有電視,他在新聞上看到了。
“你不要騙我,是真的嗎?”
羅春雨嚇了一跳,不知道他是哪兒知道的,當下否認:“誰說的?哥,你在想什麼啊?翟一池結婚娶老婆天經地義,有什麼奇怪的?他也是人,還是翟家的獨苗,肩上可是有傳宗接代的擔子。”
“他是不是不知道我們沒有結婚?”說起這個,楊一應聳了聳喉,眼睛裏好像有太多的複雜的東西。“傳宗接代?那亦心……”
“哥。”
羅春雨站了起來,目光緊緊的盯著他。好像他要敢說出那兩個字,她就再也不理他一樣。
楊一應歎了口氣,目光沉痛的看著她:“是我拖累你了。”
他沒有拖累她,是她害了他。
如果不是她有求於他,如果不是因為大雪堵車,現在的他應該生活幸福美滿,而不是這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隻能等死。
壓下心底的酸澀。
羅春雨在醫院裏呆到下午四五點鍾才離開。
臨走時,她特意去交了錢,讓醫院再寬限幾天,不要把這事告訴了楊一應。
誰知,她窘迫的一幕被林青青給撞見了。
“喲,這不是春雨嗎?”林青青尖著聲音,不陰不陽的走到羅春雨的身邊來。
上下掃了眼羅春雨,語氣古怪的問:“怎麼?生病了?”
林青青是翟一池的未婚妻,惹了她並沒有什麼好處。再加,羅春雨現在跟翟一池吵了一架,現在還沒有和好,不是適合惹事的時候。
她便忍了。
護士見林青青架勢不俗,問她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林青青理也不理,看著準備走的羅春雨,笑著說:“我一來你就要走,怎麼?怕我了?”
“我懷孕了,是阿池的孩子,今天我高興,就不跟你計較。”她讓跟在身邊的四名保鏢各給了羅春雨一腳。
才滿意的離開。
被踹翻在地的羅春雨費了不少勁才從地上站起來,她捂著被踢的沒有緩過勁來的肚子,白著臉看著林青青走遠。
她懷了翟一池的孩子?
嗬——
那麼他是不是很快就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