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
陰沉的甬道上,醫生像教訓孫子似的一直說著羅坤。
羅坤垂著頭,一個勁的點頭認錯。
“醫生,您說了這麼多,他怎麼樣了?”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醫生的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裏,口氣有些不高興的說:“別看自己年輕不把身體當回事,這樣再折騰幾下,命也不長了。你們跟江醫生是朋友,怎麼還一點常識都沒有?”
這個什麼都不明白的醫生,以為眼前的男人跟送來的病人隻普通人,口吻沒有顧及的說完就走了。
靜靜立於一旁的羅春雨臉色煞白,好像被放幹血一樣,沒有一點氣色。
羅坤回過頭來,看著她的這個模樣,目光閃了閃。
“對不起,我不該打你。”看著她腫起的臉頰,他有些不甘心的道歉。“阿池上輩子肯定是欠你的,你知道不知道林青青的視頻是他發上去的,打算用這個來為你報她們家整你的仇,可是你看過網上是怎麼在嘲笑他嗎?”
他憤怒的笑了起來。
“羅春雨你變了,你小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現在的你太可惡了。”
說完,他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見她愣愣的沒有跟上來,不悅的吼了一句:“怎麼?讓你來照顧他,你還不樂意嗎?”
他反回來,扯住羅春雨,將她拉到了病房裏。
房間裏,剛剛從搶救室推出來的翟一池還昏迷著。
看著安安靜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男人,一股壓製不住的悲意從胸口衝上來,鼻子一澀,淚就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她一把捂住了嘴。
在床上他總是生龍活虎,精力旺盛,從來不曾見過他這樣死氣沉沉,一動不動的模樣。
羅坤看著她哭了,心裏好受了些,總算還知道為他掉眼淚。
歎了口氣,他沒有怎麼安慰過女人,硬邦邦的說:“別哭了,他要休息,我先回去了,這裏就交給你吧。”
羅春雨一句話也沒有說,捂著嘴巴,緊緊的閉著眼睛。
羅坤放輕腳步退出了房間。
裏麵沉寂下去,隻有細細克製的抽泣聲。
窗外破曉的天隱隱透著魚肚白。
世上沒有後悔藥,一切不可以重頭再來。
如果有如果,她不會將他買回來的避孕藥悄悄塞到牆壁的縫隙裏,更不會讓保姆發現自己懷孕,那麼一切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他不會坐牢,父親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那樣,佩蘭阿姨肯定還活著。
所有的結果都不一樣了。
一切的過錯源頭都是她,結果卻是其他人來為她的任性埋單。
如果人生可以像影片一樣倒帶,她想回到那間破房子裏去,將牆壁裏的避孕藥扣出來,就算是和著水泥灰,她也要吞下去。
……
早上醫生查房的時候羅春雨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靠在床邊睡著了。
她起身,跟查房的醫生禮貌點對,去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出來。
發現醫生都走了,床上的翟一池醒了過來。
見到自己從洗手間出來,他微微側頭看過來。目光沉靜,如同一潭死水,透著疏離與隔絕。
羅春雨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打算,主動的走了過去。
“我……我,是羅坤讓我留在這裏的。”她實在不知道可以說什麼,就先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誰知,她的解釋惹來翟一池的冷笑。
他斂下眸子,隱去那不為人知的期待,看著置於被子上麵的手,淡淡的說:“你走吧。”
“可是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她急忙說:“等照顧你的人來了我再走吧。”
閉了閉眼睛,他好像在極力忍奈什麼。
咬著字說:“我讓你走。”
羅春雨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看到他投過來的眼神,生生的顫了一下,難堪的垂下頭去。昨晚她也是這樣驅趕著他,現在輪到自己了,原來感受是這樣的難受。好像胸口被堵住了,讓人發狂。
沉默半晌,她落寞的轉身。
他還是病人,昨天隻顧著自己生氣,都沒有顧及過他,現在他都這樣了,也隻能順著他。
羅春雨慢吞吞的走出病房。
卻沒有看到在她轉身的瞬間,床上的男人頓時變了臉色。
一雙深黑似洞的眼睛直直的瞪著她,好像恨不得將她瞪出兩個窟窿來。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這麼聽話?可是,他無力的覺得非常生氣。
用力扯掉手背上的針頭,赤著腳就追了上去。
“不準走——”
從背後一把抱住她的身子,頭深深的埋進了她的脖子裏。“不要走。”
羅雨的背僵硬似鐵,一動不動的楞在他寬厚的懷裏。
感受著他細細落在脖子上的親吻。
“好,我留在這裏,等人來了,我再走。”她妥協了,他的擁抱毫無防備的來,讓她的心軟化了。
翟一池的吻突然停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讓她留下,不是一會兒,而是一直。
可是她還是要走。
一股恨意從心頭湧上來,他張嘴就狠狠的咬住了她的脖子。直到嚐到了血的味道,他才緩緩的鬆開。在這個過程中,她一聲都沒有吭。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咬她,看來是習慣了。
翟一池鬆開她,退離兩步,對著她說:“走吧。”
羅春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讓自己留下,她也同意,可是他卻咬自己,咬完了還是讓自己走。
她回過頭來,紅著眼睛望著他。
卻看到了他眼裏的冷意,心裏感覺不妙,本能的說:“我上班還早,等會兒再走,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不放心?”他冷冷的諷刺:“你為我擔心過?”
翟一池像聽到了一個笑話,笑了起來。
他走上前來,揪住了羅春雨的衣服,直接將她扯到門口,對她說:“走吧。”
然後鬆開手,當著她的麵將門給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