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女娃這是要備考楓海書院?”須發皆白的白老饒有興趣地問道,說著還不動聲色地看了身畔的老友一眼。
柳玉竹一雙眼睛裏閃過堅定的光芒,麵上卻微笑謙遜地說:“小女不才,隻想盡力一試。”
白老摸了摸胡子,雙目笑成了彎月,十分欣賞地誇讚:“不錯不錯。”
蕭老卻有些疑惑地開口詢問,“老夫觀你衣著打扮,不似普通人家的女孩,怎麼會跑到這醫館裏來?回家備考不是更好?”
“不瞞二位,小女是這醫館的學徒,來此學習醫道已有三月餘。”柳玉竹倒沒有隱瞞二人。
白老聽柳玉竹這話,反倒更加糊塗了,語氣莫名地問道:“你既想要考楓海書院,又為何要在這醫館裏當個學徒?醫道枯燥無味,哪有詩書裏的風花雪月來得浪漫?”
心裏暗自補充:一個醫館的學徒,別說三個月了,就是三年又能學到多少?
柳玉竹微笑著搖了搖頭:“前輩此言差矣,醫道之廣闊多少前人究其一生尚不能研究透徹,何來乏味一說?更何況常言道,心之所向身之所往。我即喜愛醫道,便有了堅持的理由,做自己喜愛的事情,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
柳玉竹說這段話時,眼眸裏似是散落了點點碎星,耀眼又奪目。整個人都透露著一股張揚自信的氣勢。
“啪,啪……”一陣掌聲響起。
“好,好!”蕭老一邊鼓著掌,連連叫好,一邊悄悄給自己的老友回了一個眼色。毫不掩飾自己對柳玉竹的欣賞之意。
柳玉竹慌忙謙遜道:“前輩謬讚了。”
不驕不躁,倒是個好苗子。
白老目光閃爍,沒有像開始那般慈愛的態度對待柳玉竹,甚至落在柳玉竹身上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審視的意味:“小女娃兒,你雖話說得好聽,但一心二用,就不怕落個兩頭空嗎?”
白老的話有些犀利,柳青煙卻連眉頭都不曾蹙一下,眼神堅定語氣鄭重地回答:“醫者可治百病,卻治不得人心。讀書可明理治心,卻無法治身。二者本無衝突,小女貪心,既想治人,也想治心……隻好兩不耽誤地一起學習了。”
“你這女娃兒,當真有趣得緊。老夫今日竟在你這受教了!”蕭老回味了柳玉竹的一番話後,腦中許多困擾多年的問題竟一時間迎刃而解,當下對柳玉竹更加喜愛了,“活到老學到老,沒想到我這一把老骨頭了,今天竟在這裏又學到了!”
白老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注意著柳玉竹,此刻聽了柳玉竹一番話,心下更對柳玉竹滿意不已。”前輩說笑了,小女學識淺薄,不敢賣弄。隻是說出了心底所想罷了。”柳玉竹淺笑,忽然感覺眼前這兩個老者竟有幾分可愛。“館主今早外出采藥,怕是要下午才能回來。兩位若是不急,可以到對麵的茶館裏稍做休息……”
也好。
兩位老者商量了一下,同意了柳玉竹的建議,臨走前還不忘問了柳玉竹的名字。
送走了兩位老者後,柳玉竹回到原位上,抓緊時間吃完了飯,還沒來得及再看一會書,醫館裏就又開始忙碌起來了。
“三十六閣這些年的招生的要求越提越高,瞧瞧這些孩子們……”兩個老者特地選了茶樓臨近醫館的窗戶,兩人一邊閑聊一邊留意著柳玉竹。
雙海二閣,三十六閣與據說生死人手白骨的白骨閣齊名,專門為國家輸送軍事將才。常言有道:“天下學子出雙海,生死盡在雙閣處。”
也是除了科舉、參軍以外,寒門子弟為國效力的一條最有效的捷徑。
隻是三十六閣錄的取考核除了兵法謀略,還要考核學子的自身實力。是以這段日子上京城裏每家醫館都處於爆滿狀態。
醫館裏的傷患很多,眾人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柳玉竹一張俏臉也因為忙碌,染上淡淡了的緋紅,額頭上的汗水都沒有功夫擦拭。
直到天色將晚晚霞漫天的時候醫館館主尋同才姍姍來遲。
柳玉竹忙昏了頭,直到她在想起來,帶領尋同到茶樓去找兩位老者時。茶樓的小二卻十分遺憾地告訴她兩位老人家剛剛離開不久。
柳玉竹見狀十分愧疚地跟尋同道歉:“都怪我剛剛忙昏了頭,竟白白叫兩位老先生等了這麼久,結果還沒等到樓主……”
館主尋同是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青年,渾身上下透露著文質彬彬的書生氣息。
尋同笑著搖了搖頭:“你說的是誰我心裏已經有數了,不妨事。你不是還要備考?天色不早了,早點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