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柳大人原本鬆動了的心神見此再次堅定,狠狠一拍桌子,憤怒道:“柳玉竹!是我的主意又如何,你這十數年的教養學識都學到狗身上去了嗎?是誰教你用這樣的語氣跟長輩,妹妹說話的?”

柳玉竹氣極反笑,點了點頭,有些語無倫次地說:“在父親的眼裏,我事事不如她溫婉婉……所以你就如此偏愛一個表小姐,所以你就要因為她的三言兩語,瞞著我給我議親?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要議親的消息,你們就差往我脖子上給我掛個牌子,明碼標價了!可憐我還像個小醜一樣蒙在鼓裏,任你們戲耍!”

是不是要等到出嫁那天,直接打暈了她,往轎子裏一塞,拜堂成親的時候她才可以知道自己要成親了?

眼眶裏的淚水終於滴滴滑落,柳玉竹的話,字裏行間不是指責卻更勝指責。

柳大人沒有見過這般失態的柳玉竹,除了麵上的不滿外,心裏多少也有幾分心疼,卻都叫柳玉竹目無尊長的指責,給掩蓋了過去,依舊是不滿地開口訓斥:“兒女婚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容你置喙?”

柳玉竹笑得淒涼,頻頻點頭,重複著柳大人的話:“不容置疑,嗬,不容置喙……”

溫婉婉見到如此失態的柳玉竹,眼裏閃過了得逞的快意,嘴角抑製不住地想要上揚。偏偏還要做出一副擔憂的樣子,善解人意地開口:“舅父,我看竹表姐隻是一時難以接受這個消息,不如給她點時間,讓她回房間好好休息一下……”

柳玉竹臉上尤掛著淚水,狼狽卻高傲,譏諷地看了溫婉婉一眼,毫不在意柳大人的在場,直接開口:“溫婉婉,你真該找麵鏡子,好好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嘖,這想笑不能笑,還要故作良善的樣子,真的是……醜爆了!”

“柳玉竹!你的禮儀教養呢!”柳大人厲聲嗬斥道,目光卻不由得順著柳玉竹的話,落到了溫婉婉的臉上。

溫婉婉似乎也沒有料到,柳玉竹竟然會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猝不及防之下,麵上精彩的表情還來不及收斂,被柳大人盡收眼底。

柳大人內心一動,劍眉微蹙,卻沒有多說什麼:“我且實話告訴你,我與你娘已經幫你想看好了寧家的次子,五日後寧家便會上門提親了!一個女孩子家成天往外跑,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你且回去好好反思,把你丟掉的教養禮儀拾起來,安心準備待嫁吧!”

溫婉婉不知道剛剛柳玉竹的話是不是讓柳大人對她起了懷疑,貝齒輕咬著唇,還是喏喏開口:“舅父,表姐她應該隻是一時激動,接受不了……”

“行了,你們兩都回去吧!”柳大人袖袍一揮,背過身,明顯不想再與兩人多說。

柳玉竹恨恨地盯著柳大人,淚水朦朧了視線,卻沒有遮擋住她此刻滔天的怨念:“柳大人真不愧是天子門生,一心一意為兒女著想的慈父!”

宣泄地吼了一句後,柳玉竹再沒有忍住洶湧而出淚水,轉過身奪門而出。

溫婉婉得意地看了柳玉竹狼狽而去的背影,最近勾起了一抹笑容,卻對著柳大人的背影用十分憂慮的聲音說:“舅父,表姐她……”

柳大人腦中一閃而過方才捕捉到的溫婉婉的表情,語氣有些不耐地揮了揮手:“你也回去吧,既然考進了楓海學院,便好好努力去吧!”

溫婉婉微微低下頭,掩飾自己麵上藏不住的欣喜之色,恭順地應了聲“是”,轉身離去。

柳玉竹臉上的淚水在奔跑的過程中慢慢風幹,隻剩一雙通紅的鳳眸預示了剛剛的風起雲湧,她跌跌撞撞一路腳步虛浮地回到有間醫館。

來報信的施韻舟,見柳玉竹離開時候的神色不對,怕出問題,一直沒敢走,正好撞上了失魂落魄回來的柳玉竹。

少女一向顧盼流轉,神采飛揚的鳳眸此刻暗淡得沒有焦距,眼眶是令人心疼的紅。

施韻舟從未見過這樣的柳玉竹,心髒莫名地一緊,有陌生的情緒在滋長蔓延,關心的話已經先大腦一步問出了口:“死色女,這是怎麼了?瞧這一臉憂鬱哀愁的樣子,不知曉的還以為你家死了人呢!”

明明是想關心她的,隻是話到嘴邊一轉,竟變成了嘲諷的樣子,施韻舟此刻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卻還要強撐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偷偷注意著柳玉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