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婉略略低下了頭,眼眸中閃過一絲對旎星的鄙夷之色,啟唇道:“此事怕是不妥,當初陛下命公主隨三皇子一同前往,想來也是打量著公主已到了婚配年齡,加之這些年施小公子與軍功上建設頗豐……若是公主稱病而歸,隻怕是不妥。”
柳玉竹在假山上聽得真切,若不是從溫婉婉口中聽到,她怕是也沒有想到,皇帝指派旎星公主隨行,竟然是打了要招贅施韻舟為駙馬的心事。
“本宮自然知道父皇打的什麼主意,隻是你看那施韻舟眼裏可有本宮這個人?本宮金枝玉葉,他看不上本宮,本宮還看不上他這個隻會殺敵的莽夫呢!”旎星公主自然也聽出了溫婉婉口中的言外之意。
當年施韻舟在京城裏作威作福,除了仗著家世與皇帝的偏愛,何嚐沒有他那副好皮囊的功勞在內。原本皇帝想將旎星指婚給他,旎星心中還是抱有一絲期待的,隻是如今再見施韻舟那副粗糙的樣子,旎星卻是心中不願了。
她本就生在皇都,自由耳濡目染的都是風花雪月,自然喜愛翩翩少年公子哥,施韻舟如今的模樣實在粗獷,早不是她能看得上的類型了。
柳玉竹將身子往兩人處又探了探,更加凝神仔細傾聽下方兩人的對話。
“公主不常出驛館,自然不清楚外頭的傳言,隻怕如今便是公主有意,施小公子也未必肯遵旨了……”隻聽溫婉婉欲言又止道。
旎星公主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急急詢問道:“此話怎講?”
溫婉婉笑笑,這才解釋道:“婉婉聽聞施小公子戰功顯赫,但自古以來英雄皆是難過美人關,施小公子亦是……”
兩人說著說著便壓低了聲音,柳玉竹倒是沒有聽得太清楚。隻是如今陽關城上下誰不知道她與施韻舟之間那點事,溫婉婉能打聽到也不出意料。
“此事當真?”果然,溫婉婉話一說完,旎星公主立即瞪大了一雙美目激動道,“如此說來,便是本宮不回去向父皇提起,施韻舟自己也會拒了這門婚事?”
“如公主所願,隻是公主金枝玉葉若是此事傳到京中其他小姐的耳中……”溫婉婉的眸中有得逞之色,臉上卻是一副為公主著想的樣子。
旎星公主原本臉上的得意之色頓時一消,明顯是腦補出了溫婉婉所說的畫麵。是啊,她身為天家公主,怎麼可以被人拒魂,她願不願意嫁是一回事,施韻舟卻不能不願意娶……
“是哪個國色天香的小娘子,俘獲了施小公子的心?本宮怎麼記得,當年施小公子在京都時,可是很喜歡你的?”旎星柳眉一挑,似笑非笑道。
溫婉婉臉上的笑有片刻的僵硬,隨即又恢複了自然,笑道:“年少輕狂不知事的年級誰都曾有過,說來那位姑娘與咱們倒也是熟識,想來公主也是認識她的,正是婉婉的表姐,柳玉竹。”
“竟然是她?”旎星公主臉上也是難掩的驚訝,“也不知柳大人若是知道此事……”
當初柳玉竹留書出走的事情,在京城的貴女圈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在溫婉婉的推動下,私下裏人都在傳,柳玉竹是與人私奔了。
“聘者為妻,奔者妾,”當初柳玉竹為了掌控自己的命運,顧不上這一切匆匆留書出逃,柳大人為了保證家中的聲譽,更是直接對外宣稱嫡出小姐柳玉竹暴斃而亡。可見名譽在這個年代對於女子而言有多重要。
如今柳玉竹竟然跑到了邊塞這種不毛之地,更是與施韻舟兩人間的事情吵得沸沸揚揚。還不知,若是柳大人知道了此事該如何氣惱。
旎星公主隻是開了個頭,那邊溫婉婉已經了然:“舅舅雖說對外宣稱竹表姐病故,但又哪有父母不惦記孩子的?舅舅這些年私下裏沒少打探表姐的消息……若是聽說了表姐在陽關城的消息,隻怕舅舅會歡喜得不行。”
“你倒是乖覺……”旎星公主見溫婉婉如此上道,麵上對她更是多了兩分滿意之色,笑道:“杜甫言‘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如今看來,你這家書倒也算的上萬金呢!”
“還是公主體恤。”溫婉婉謙和笑著衝旎星公主行了個禮。
“你也爭氣些,那施小公子當年不是喜愛你麼,他看上柳玉竹還不如看上你呢!”旎星的語氣充滿了不屑鄙夷,“施老將軍安排他陪我們逛這陽關城,接下來你與他相處的機會還很多,可別讓我失望啊。”
“是。”溫婉婉微微一笑,含蓄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態度十分謙卑恭順地站在旎星一步外。若不是那通身極具欺騙性的氣質擺在那,溫婉婉倒真有些旎星侍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