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竹本能地用袖子遮住臉,但是身上卻沾滿了水珠,像個落湯雞似的,她蹙眉盯著水麵,目光幽幽。

衙役們可不敢與逃犯一樣一個猛子紮進去,白泉鎮的河道交錯,複雜無比,深淺程度各不相同,萬一這條河道的水淺,頭下腳上的結果就是,一頭撞在河底的石頭上,死於非命。

“快,別讓逃犯跑了。”穿著捕頭衣服的中年男人喊道:“泉子,你帶幾個人潛入水中,追蹤他,大關,你帶著另外的人沿河道撒開,我就不信他還能遁地不成。”

柳玉竹掏出手帕擦著身上的水珠,秋離憤怒地盯著衙役們,剛才那個逃犯突然跳下來,連她也沒來得及反應,害的小姐被濺了一身水,真是太過分了。

忽然小舟一動,柳玉竹看了一眼水下,秋離身為武者反應更加敏銳,低聲對柳玉竹道:“小姐,那人躲在我們的船底下,要不要報官啊?”

柳玉竹皺眉看著越來越近的衙役們,忽然展眉笑道:“先別報官,他攪了我們的興致,等會非要將他抓起來狠狠地揍他一頓,秋離,你準備好。”

“船家,我們要回去了,麻煩您撐船吧。”柳玉竹禮貌地道。“好咧,姑娘坐好了。”船夫立即撐起竹篙來,小舟晃蕩著往前飄去。

衙役們自然是撲了個空,他們呈包圍的態勢向逃犯入水的地方撲去,卻不知刻舟求劍的道理,逃犯早已逃之夭夭。這水說起來也不淺,大概五尺深淺,比成年人高一些,水麵清澈,底下卻是被青苔遮蔽,完全看不清水底。

小舟飄搖,向著柳玉竹他們租住的臨水客棧而去,沒費多少時間,便到了岸,柳玉竹在秋離的攙扶下上了客棧的階梯,卻並不進去。

直到船家撐著小舟離開了,柳玉竹才對著河水道:“你還不出來,還沒憋死啊?”等了一會,水中才鑽出來一個人頭,大喘著粗氣。

秋離兩步衝過去,伸手一把將那人揪了出來,扔在地上,“你剛才跳水,害的我家小姐一身都濕了,這下被我逮到了,狠狠教訓你一頓,再把你送官去。”

那人一臉歉意道:“真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也是沒有辦法啊,衙役走狗們追得太緊,我不能被他們抓住,我還沒找到我的姐姐呢。”

秋離好奇問道:“找你的姐姐?你的姐姐也是逃犯嗎?”柳玉竹轉身向客棧中走去,淡淡道:“我看你也不是大凶大惡之輩,為何成為逃犯了?”

秋離白了那人一眼,也跟著柳玉竹走進客棧,那人心知有秋離這樣的高手在,逃是逃不掉了,低著頭無奈地跟上去。

臨水客棧是白泉鎮最大的客棧,其主要特色就是半邊臨水,悠悠夏日,可備一艘小舟,兩把瓜子,躺在河麵上,乘涼閑聊,悠然入睡。

柳玉竹租住的是一棟小樓,有充分的的私密性,像這樣的小樓,臨水客棧還有十幾棟。此刻即便是收留逃犯,也不擔心有人發現。

柳玉竹見那人跟了進來,便坐下問他道:“你姓甚名誰?”那人拱手道:“在下陳河,陳某並非逃犯,都是官差汙蔑我的。”

“那你是做了什麼,他們為什麼要汙蔑你呢?”柳玉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

“此事說來話長,在下祖籍臨淄來江鎮人,因家鄉大旱,逃難出來的。有次我遇到有土匪攔路殺人搶劫,忍不住衝上去救人。奈何本事有限,隻救得那戶人家的最小的女兒出來,我帶著還是四五歲的小女孩逃跑,沒跑多遠,就遇到衙門裏的官差追上來,硬說我是土匪,上來就是要殺我。”

陳河娓娓道來,氣憤地道:“最可惡的是他們根本不是要救人,他們是刀刀都往小女孩身上砍,那可是四歲大的孩子啊,他們竟也下的此等狠手,不是畜生又是什麼?”

秋離也一臉憤怒道:“確實是一群畜生人渣,你帶我去,我非得宰了這群畜生不可。”柳玉竹不會因為一麵之詞就輕信他,繼續問道:“是哪個縣衙的衙役追殺你呢?你說的那個小女孩現在在哪?”

“我不能告訴你,你們雖然救了我,但是我還不能相信你們。”陳河再次躬身拜謝,說罷轉身往外走去。

“小姐?”秋離著急的喊了一聲,柳玉竹道:“讓他去吧,看他也不是凶惡之徒,其中應該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