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子醒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恍惚的夢境之中,朱韻文聽到有人這樣說,他努力睜開眼睛,溫暖的光芒終於射入眼睛。

柳玉竹淡然地收起銀針,起身向房間內關切的眾人說道:“朱公子沒有大礙,隻是氣急攻心,血液逆流,衝蕩了大腦,導致昏倒,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淡淡地笑著接受了眾人的感謝,柳玉竹拒絕了所謂的謝禮,背著藥囊回去了。

“耀文,我這是怎麼了?”朱韻文不想見到柳玉竹,因此等她走後才睜開眼睛,詢問情況。

“韻文,你別說話了,快躺下休息。”薛耀文是與他同來揚州的士子,也是同年進士,他倒是真的關心朱韻文的身體。

至於其他人,諸如揚州城的楊禮等人隻是附和道:“是啊,韻文,柳大夫說了你需要休息,我們也就不打擾了。”

無關的人都走後,薛耀文才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原來朱韻文突然昏倒,嚇壞了眾人,不過隨即薛耀文想到柳玉竹在京城就是有些名氣的大夫,後來還加入了白骨閣,本事自然比揚州城的大夫高明。於是,薛耀文立即派人去追回柳玉竹,好說歹說才將柳玉竹請來為他看病。

朱韻文聽薛耀文說完整件事後隻是淡淡地哼了一聲,但是雙手卻緊緊地抓住被褥,他寧願別人來救,也不想要那個女人救他。

柳玉竹回到西院,常老從書房裏走出來,正在院子裏散步,“義父,阿拉伯數計算方法掌握的如何了?”柳玉竹走上前陪著常老散步,細聲問道。

“老了,人不服老不行啊,研究半天也沒研究出太多東西來,不過我能感覺到你提出的這個計算方法對於典吏,戶部等這些需要計算的官職部門非常重要。”常老感歎了幾句,道:“這件事了,老夫回京後一定會上奏章,向陛下推薦這種方法,讓我唐華國的官員辦事效率大大提高,意義極為重大。”

柳玉竹興奮起來,兩眉彎彎,像是兩泓清水,笑道:“您這樣說我就放心,我還以為義父您也看不出這計算方法的作用呢。”

自從意識到這阿拉伯數計算方法的作用,柳玉竹就想把它傳播開來了,但是從始至終她都沒有一個好的機會。

官方傳播與民間個人傳播相差是非常大的,如果隻是她個人在民間傳播,也許需要幾十上百年才能看到效果,而由朝廷主導傳播的話,僅需幾年就能培養出一大批算學人才。

但是常老並沒有就此感到高興,“玉竹啊,你不接觸官場,是不清楚現在的風向。陛下年紀已經大了,這人啊,一旦上了年紀,心就會冷下來,沒有了年輕時的衝勁。陛下當年也是勇武剛強的,但是現在竟然也想著穩妥安逸,重用老舊之臣,意圖回到以往那個禁錮的時代。”

柳玉竹一臉懵然,完全聽不懂常老的意思,傻傻地問道:“義父的意思是,有人阻擋推廣阿拉伯數算法?”

“嗬,這是一定的。”常老歎了口氣,“那些被掃進垃圾堆的東西又有人要撿起來了。”

柳玉竹還要再問,常老卻不多說了,隻是說了一句‘你日後會明白的’。

話題終止在這,常老散步走累了,回房倒了杯茶,慢慢地喝著,“玉竹,他們叫你去參加的那個詩會感覺如何?”

柳玉竹想起針對他的朱韻文的悲慘模樣,噗嗤笑道:“還不錯。”

“和我說說,你作了首什麼詩?”常老卻是來了興趣,他也沒有聽說過柳玉竹在詩詞方麵還有很高的造詣。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常老低下頭細細品味著這句詩,第一遍感覺有點普通,雖然描述的畫麵有些嚇人,但隻能算寫實的。可這句詩並不僅僅是浮在表麵,越是深入理解,越是感覺其中表述的是一個大道理,一個揭露社會現實,控訴為富不仁的事實。

念著念著,常老竟是慢慢流下淚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這說的又何嚐不是現在的唐華國呢。揚州城富商豪奢,穿金戴銀,山珍海味,然而還有多少地方的百姓連飯都吃不上,被活活餓死的呢?”

“玉竹,你雖出身官紳之家,但我知道你這些受了很多的苦,卻沒想到你竟然能看得如此深刻,寫出這麼刻骨的詩句來。僅憑此句,玉竹,你便可流傳千古了。”即便常老修身養性多年,意識到這點後,也是神情激動,看向柳玉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稀世珍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