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前,揚州城。

知府被士兵帶到常老麵前,常老麵無表情質問道:“文祝傑,你到底在河工上貪了多少銀子,竟然讓堤壩都崩潰了?你可知當初太祖為了這條大河花費了多少心血?”

“常巡按,本官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知府麵容淡淡地,絲毫沒有悔改之心,“本官還想問問巡按大人,本官犯了何罪,巡按大人竟然要將本官下獄。”

“文祝傑,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還要我一一點出來嗎?”常老怒目圓瞪,呼吸急促,被知府的囂張模樣氣得心髒病都快要發作了。

“確實不知,還請巡按大人告訴本官,好叫本官心服口服。”知府語氣謙恭,卻一點口風也不露。

“好好,好你個文知府,讀了幾十年經史子集就讀出來這麼個老奸巨猾,當年太祖手段還是太溫和了,沒有將你等貪官汙吏盡數剝皮充草,竟讓你等竊居高位。”常老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隨手一拂,將茶壺茶杯掃落在地,摔得粉碎。

貼身服侍常老的老仆幾十年中,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常老如此憤怒,頓時對罪魁禍首知府投以厭惡憤怒的眼神,但是知府恍若無覺,毫不在乎。

“既然巡按大人說不出本官的罪狀,那麼本官還要向巡按大人提出請求,本官要去大江鎮,親臨抗災現場,指揮救災。”知府眼見常老如此憤怒,不敢再留在揚州城了,連忙提出要去大江鎮。

常老仍舊怒不可遏,老仆趕緊重新拿來茶水,一邊好生安慰常老,一邊為他梳理氣息。

“好,你可以去,但是文知府一個人去太過不安全,老夫派兩人伴隨文知府左右,保護你的安全。”常老喝了口水,平靜許多,不容拒絕道:“來人,把朱韻文和薛耀文帶來,讓他們跟著文知府一起去大江鎮救災。”

知府知道這不可能再拒絕了,隻好答應,然後轉身離開了府衙。

“韻文,耀文,你們都是周老得意的弟子,當年我和你們的老師在你們這麼大的時候,是非常好的朋友,隻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最終關係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常老唏噓感歎,二人雖為好友,卻終究不是同路人,“老夫知道那個老家夥安排你們來我身邊是什麼意思,但是老夫還是接受了。如今你們深陷縱火案,此事老夫亦有責任,不過現在老夫給你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你二人可願接受?”

“學生願意。”

朱韻文和薛耀文麵麵相覷,常老這番話可謂十分露骨了,也隻有在這種危急情況下,才會把這些拿到台麵上來說。

“好,大江鎮潰堤的事你們應該也知道了,這件事與揚州知府脫不了幹係,但是現在一切都沒有證據,他要求去大江鎮指揮抗災,老夫派你二人跟著他身邊,監視他的所作所為,你們之後悉數彙報給我。”常老細致的囑咐。

“學生明白了。”

能高中進士的都不是蠢人,其中的鬥爭也在老師身邊耳濡目染了不少,自然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當即毫不猶豫抓住這個脫身的機會。

常老看著兩人隨著知府離開揚州城,向大江鎮趕去,心中暗道,文祝傑這隻老狐狸,以為老夫抓不到你的把柄就對付不了你麼。這次算你聰明,逃到大江鎮,不然非要你留在揚州城。

“老爺,安排監視知府的人截獲到一封信。”

常老嗯了一聲,拆開來看,卻見是一封奏折,明顯是知府的筆跡,上麵的內容則是斷章取義,完全是將這次洪災的大部分責任推卸到了他的身上。

“哼,這隻老狐狸,治理揚州不盡心盡力,搞起這種陰謀陷害卻是熟練地很啊。”常老又是一拍桌子,震得茶杯抖了兩下,“抓住的那人關起來,無需用刑,這封奏章也保存好,等這次洪災過後再交由他送到京城去。”

很多事情講究時效性,尤其是進讒言,更要看好時機,若是時間晚了,很可能適得其反。常老的這手便可以讓知府的推卸責任的奏章成為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洪災過後,知府必死無疑……

知府帶著朱韻文和薛耀文二人不慌不忙地趕往大江鎮,他清楚地明白周老在朝中如今的權勢威望有多高,作為他的高徒在周老麵前也有一定的話語權,因此也是他討好的對象,這一路上可沒少奉承。

“韻文,耀文啊,你們可是周老的愛徒,怎能以身赴險,來這大江鎮呢?”其實早在皇帝派下巡按禦史的消息傳到他耳朵裏時,知府就已經嗎,明白自己的處境危險了,因此他想盡辦法自救,朱韻文和薛耀文下揚州也有他在暗中出力的原因。

二人得到常老的叮囑,因此對知府的警覺性非常高,對他的話都懶得搭理。

“二位才貌高覺,將來必然是朝廷棟梁之才,本官有一女,才貌雙絕,溫柔賢淑,今年已有十三歲,不知二位大才子可有興趣與小女相見呢?”知府笑嗬嗬地把自己的女兒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