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竹起得很早。

也許是那香囊的安神作用,她昨晚一夜睡到天光,無夢好眠,似乎呼吸都輕了幾分。

習慣了晨練的施韻舟正好結束了晨練從院子裏進來,見她已經醒了,難免有些擔心:“昨晚沒睡好嘛?怎麼這麼早就醒了,要不要再歇一會?”

“我沒事,昨晚也睡得很好。倒是你,還不趕緊去洗洗。”

見他這樣緊張,柳玉竹有些失笑地搖了搖頭,給他抵了帕子稍作擦拭,便讓他趕緊去衝洗一下。這樣大冷的天,剛晨練回來還光著上身,身上又都是汗,一不留神非得感冒了不成。

等兩人都收拾妥當了,便離開了小鎮繼續趕路。

本來他們是想出小鎮時看看那個小攤販是否還在那,柳玉竹看這香囊這樣管用,還想討教一二,哪怕人家獨門的方子無從得知,也有些好奇其祖上是否是什麼醫家出身。

可惜的是,不知是出門得早,那小哥還沒出來擺攤,還是換了個地方擺攤,兩人在乘車路過那附近時並沒有看到他,隻得作罷。

兩人的早餐是在車上用的,用過早餐後施韻舟又幫柳玉竹換藥,柳玉竹則精神很好地用空著的手撩起簾子往外看。

因為手上的凍瘡還沒痊愈,之前在京城裏買的草藥製成半成品的都是些隻需要研磨成粉的,搗藥的自然是不舍得她帶傷做事的施韻舟。

秋離也跟了柳玉竹許久,一些尋常的草藥柳玉竹吩咐她就知道辨認了,一遇到柳玉竹需要的草藥便停下來采集,等采得差不多了就專心趕路不再走走停停,路途中就由施韻舟按著柳玉竹的吩咐,將一些需要搗碎的藥材搗碎包好,等她傷好了再接著製藥。

一行人午膳在外簡單吃了些幹糧,就一路緊趕著前往黎城外的驛站。

因為並不打算進城,柳玉竹便盤算著在驛站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動身也方便些。因離著驛站還有好些距離,兩人用過午膳就在車廂裏小眠片刻,秋離和墨藍也是輪流休息,緊趕慢趕,一行人終於在天色全黑下來之前趕到了驛站外。

墨藍跟著小二去安頓好車馬,秋離則隨著兩個主子往驛站裏走,卻不想裏頭衝出一個男子,因他走得匆忙,險些撞上一行人,施韻舟連忙側身護住柳玉竹,男子也發現前行路上多了幾個人,匆忙退了兩步停了下來。

見兩個主子都沒被撞著,秋離鬆了口氣,回頭就要訓斥那個莽撞的男子:“你這人怎麼這樣莽撞!萬一我們家主子被撞出什麼好歹,我可……”秋離話沒說完,看著眼前的人愣了愣,那男子低著頭連聲道歉,身形眼熟,聲音也眼熟,“俞先生?”

男子見有人喚他,抬頭也是一驚:“秋離?那……”男子看向秋離身側,“師妹和……韻舟?”

施韻舟正護著她檢查有沒有傷著,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聽那人叫了他們,側身看向來者時也恰好讓開了擋著柳玉竹的視線,不由同時驚道:“師兄?”

那匆忙往外走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白骨閣下任閣主俞文延。

也莫怪幾人一時沒認出他來,往日俞文延總是風度翩翩、處事不驚,宛若謫仙一般的人,哪會有想方才那般驚慌失措的樣子。

“師妹你來得正好,你的藥箱子裏有備些藥材嗎?”俞文延想起了些什麼,趕緊向柳玉竹詢問。

柳玉竹有些奇怪他的失常,卻還是如實回答:“有是有,你要什麼藥材?”

俞文延一拍腦門:“是我糊塗了,我還是先帶你們去看看晴兒吧。”

許晴?

柳玉竹等人一邊隨著俞文延走,一邊詢問:“師嫂生病了嗎?”

俞文延神色懊惱地搖了搖頭:“都怪我,一聽說你出事了,本來快到白骨閣了,聽了消息立馬折返了要往京城去,路上又聽說你們被逐出城了。你那義父常聞常老先生我是知道的,那樣的清官說他貪汙隻怕是天下笑談,更莫論你這個同他朝夕相處好一段時日的義女。我們推測你定要回揚州周邊替他平反,所以匆忙南下了。”

因為先往京城去了,俞文延夫妻倆再要往南折就又多了一段路,隻得緊趕慢趕,怕趕不上兩人。

許晴心知柳玉竹之於俞文延是極為重要的師妹,畢竟他們夫妻倆說是去雲遊四海,實則是為了給柳玉竹找那位傳說中的華佗先生來給她治病,所以許晴毫無怨言跟著俞文延四處折返,隻盼著盡早追上這兩人的腳步,時常是清晨啟程,天黑透了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