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馬車壞掉時他就覺得事情不妙,但為了趕時間,同時也擔心青樓裏有安插眼線,他隻能先往趙府的方向趕回去。
一路上的不安終於在他被人從背後趕超並攔下時達到最高點。
“這位公子有何貴幹?”趙承旭擰著眉,做出被人攔下的不悅神態,但他認出了這個人,這是他外祖父胡度的嫡三孫,他的表兄胡鋒,胡度嫡長子的二兒子,也是目前胡家嫡出的老幺。
所謂的祖輩疼長孫,父母疼幺兒,胡家是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的。
因為胡度是胡家在邊江挺直腰板橫行霸道的理由,胡度的兒子那一輩都不會繼承家業,他的兒子們似乎也都樂得做甩手掌櫃,到時胡度離世後再讓自己的兒子去撐起來,自己安心做個太老爺就是。
雖說形勢與趙家不盡相同,但趙家此舉隻是無可奈何,胡家卻是樂見其成的。
因此胡度從不會寵溺他的長孫,而是從小便嚴格培養起來,讓他做胡家未來的頂梁柱,眼下胡家嫡長孫已經通過了院試和鄉試,隻待來年開春參加春闈,這個嫡長孫院試和鄉試的成績都名列前排,想來這次春闈也會拿個不錯的成績,繼承胡家大業已是勢在必得。
而這個老幺胡鋒就是父母疼祖輩寵,要說趙家仗勢欺人是邊江一霸,胡鋒一出來,就是整個趙家加起來也要避其鋒芒,貨真價實的小霸王一個。
胡鋒卻不應他,嘴角掛著不屑的冷笑,朝著趙承旭的方向別了別頭,就有人上前要揪他的領子,卻被趙承旭身旁的侍衛給攔下了。
“怎麼著?我們哥兒幾個說說話,這位大哥也要來管管閑事兒?”胡鋒上前兩步,手裏的折扇一合,往侍衛的胳膊上拍了幾下,每拍一下侍衛都會退上幾分,直到他退回原位之後,胡鋒才滿意地收回了手,再次看向趙承旭。
胡鋒的眼底滿是挑釁,他的侍衛都知道他是胡家子弟,趙家矮了胡家一頭,趙家的侍衛連能不能護住主子都得看胡家的眼色。
趙承旭緊攥著拳頭,語氣到底放緩了一些:“表兄,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咱們表親一場,非得要在大街上鬧到動手動腳的地步嗎?”
胡鋒的一個跟班聽了這話就笑了起來:“表親?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這會兒倒想起您和爺是表兄弟了,是不是太遲了些?”
另一個跟班也笑了:“哪兒能呢,趙老兄成日裏流連花叢醉生夢死的,難得還能想得起來這麼一回事,也是難為他了。”
胡鋒嗤笑:“表弟你倒是提醒我了,大街上的鬧起來不好看,咱們到邊上說說話,省得叫外人看了笑話?”說罷,他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周遭,邊上一群看熱鬧的人立馬作鳥獸散,看熱鬧誰都願意,但若是冒著被小霸王認了個臉熟的危險,這熱鬧不看也罷。
要知道,這小霸王胡鋒可是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
妙音?
幾乎是被脅迫著進了巷子的趙承旭聽了這麼個名字,下意識反應就是哪裏的青樓女子,再一細想,可不就是前腳剛出來的那家青樓裏自己點過兩次的一個妓子嗎?
再想起方才自己才出了青樓,胡鋒後腳就追上來找茬,他簡直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原來那個妙音就是胡度的眼線啊。
趙承旭突然慶幸自己方才沒有在巷子口等雇來的車馬,否則轉頭就要被人給追上了,到時無聲無息被拖下去打一頓,可不如這樣鬧得茲事體大,有可能讓趙家的人尋來幫忙的好。
胡鋒的跟班見他一臉恍然,不由嘲諷:“趙孫少爺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啊,流連花叢多了,連哪裏摘的花都記不清了。”
趙承旭微擰著眉,隻覺得這話就是把火往他身上引。
果然,胡鋒陰沉著臉,沉聲下令道:“給我打!”
趙家的侍衛倒是想上前幫忙,但隻是幾個公子哥之間的打鬧,方才胡鋒又攔著不讓他們去搭把手,眼下也不好貿然頂撞他,這隻會顯得更顯眼而已。
胡鋒袖著手冷眼旁觀,他不知道祖父今天為何特地讓他帶上幾個人來教訓趙承旭。他也常逛青樓,但從未來過這家,來這家也是因祖父的囑托,連點的哪個妓子都是交代了的。
總之就是讓他叫了幾個伴,又給了幾個侍衛,其中一個還是胡家軍裏的好手,但不到關鍵時刻他不會出手,讓他等形勢混亂時讓此人動手。
給的一連串交代都是藏頭露尾的,但待他真的到了地方,點了那個名叫妙音的妓子之後,看她那般作態,他就知道此人必然是祖父的人,祖父的人多少都有些身手,他不過是學了個皮毛,頂了天也隻是力氣大點,倒是能確信他那一腳傷不了那個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