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還能怎麼辦呢?家裏真的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所以……我們想著會不會有好心人收養阿東,給他一條活路。我記得那是陽春三月,我們用最後的錢給阿東買了一盒奶粉,趁著天剛亮,放在一戶看上去房子很漂亮的人家門口。”
“那個時候本來我正在坐月子,丈夫擔心我身體吃不消,也怕我受不了,死活不要我跟著去。但那是我的孩子啊,是從我身體裏掉出的一塊肉,我怎麼可以連最後一程也不送送?”
說到這裏,溫女士深深抽泣,她覺得鬢角都脹得難受,有窒息的感覺。
她不得不張大嘴巴,拚命的喘息。
“媽媽~”懷裏的弟弟抬起巴掌大的玲瓏小臉望媽媽,聲音稚嫩,“媽媽不哭,我幫你擦擦~”
男孩伸出纖細的小手,幫媽媽拭淚。
陳先生將指端香煙狠狠吸完,吐出煙圈,滿臉憂鬱,“她連走都走不穩,硬是靠著我,咱們一起把阿東放在台階上。我們藏在牆角,直到那戶人家開了門,把阿東撿回去,我們又在外麵等了足足一個鍾舍不得走。後來這婆娘昏倒,我不得不把她背走。也因此,這婆娘月子沒調養好身體,心情也不好,落下一身的病。”
說完,陳先生的食指也揩著眼角,像在抹淚。
緩了緩情緒,他又說,“這些年我們開了家麵館,手頭有了點小錢,就回之前那戶人家打聽,不過聽說那戶人家第二天就把阿東送去了警察局,我們知道這是遺棄罪,是犯法要坐牢的。我們膽小,不敢去警察局打聽阿東的下落。心想著,有人民政府幫忙,阿東應該有救了。隻要他好,我們也就沒什麼可盼的了。”
溫女士將兒子擱到一邊,撲通一聲跪在白景衍腳下。
白景衍瞳孔一縮,交疊的雙腿即刻落下,身姿緊繃著看她。
溫女士不住磕頭,聲淚俱下,“白先生,我們錯了,我們知道錯了,但能不能求你念在當年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念在我們也是阿東的親生父母上,讓我們見見他!說不定,這也是我們當父母的這一輩子最後能見到他的機會了!求你可憐可憐我這個當媽的這些年來想阿東想得心都碎了,求你讓我們見阿東一麵吧……”
溫女士哭得都快暈厥,嗓子眼都在發抖。
小朋友看見媽媽哭,也嚇到了,坐在床上號啕大哭。
“我的阿東啊,是媽媽沒用,媽媽給不了你一個健康的身體,讓小小的你吃足了苦頭,什麼病痛都遇上了啊……我的阿東……我苦命的孩子……”
溫女士悲痛大哭,嚎了兩聲,兩眼翻白,直接倒了下去。
“媽媽~”
“老婆~”
陳先生衝上來,小心翼翼抱起人事不省的老婆搖晃。
屋內陷入一片混亂。
白景衍默默看著眼前一幕,起身,他冷靜吩咐,“把你老婆放到床上,一會兒有人過來。”
說完,白景衍轉身欲走。
陳先生看著他搖曳在燈光下的背影,聲音帶有哀求,“那和阿東見麵的事?”
“我先試探阿東的態度,之後決定。”白景衍不容置喙道。
阿東再也經不起折騰,一旦情緒激動,說不定那口氣就喘不上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