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成現在麵對的就是一大攤爛攤子,河西港失守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城裏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士兵們士氣低迷,而整座洛陽城裏,竟然隻剩下了不到五萬人的軍隊。
但是攻下河西港的胡人軍隊,卻足足有三十萬人之多。
而且河西港失守後,洛陽周圍一馬平川,這簡直是騎兵的舞台。出城迎戰根本討不到任何便宜,簡直幾乎是死路一條,而一旦被圍城,那洛陽失守,也隻是時間問題了。
薑成一團亂麻地處理著這些事情,整頓軍隊,治理城中的騷亂,努力鼓舞士氣,厲兵秣馬,但是,這似乎並沒有什麼用處。
顧雎則是啥也不幹,抱著一把琵琶,坐在一旁,靜靜地撥彈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殿下。”
顧雎說道。
“嗯……”
薑成站起身來,門外是一個斥候,斥候半跪在地,抱拳說道:“啟稟殿下,胡人寇邊,前鋒八萬人已經逼近京師,揚言要一舉拿下洛陽,預計明天下午,就能抵達洛陽。”
薑成點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趕快去休息一下吧。”
“喏。”
斥候轉身走了,薑成關上門的同時,長歎了一口氣。
“明天就是殿下本來要封王的日子了啊……”顧雎抱著琵琶,輕揉慢撚抹複挑,說道,“我看啊……還是如期舉行吧。”
薑成搖搖頭,歎道:“都已經兵臨城下了,還管什麼封王大典啊……”
顧雎笑道:“殿下你怕了嗎?”
薑成咬咬牙,說道:“盡歡,你還是趕緊走吧,叫上你姐姐,趁早快點離開洛陽。”
顧雎抱著琵琶搖搖頭,反而是笑著反問道:“我殿下,為什麼要走?明明可以贏的。”
“贏?你有這個把握嗎?”薑成搖搖頭,兩手撐著勞案,近乎是絕望似地說道,“我自己都沒幾分把握……我怕是……我怕是明日就要,為大魏盡忠了……隻恨此生不能和雎兒……”
顧雎心裏一疼,放下琵琶走過去輕輕地拍著薑成的背,笑道:“殿下,殿下可知道哀兵必勝嗎?”
薑成不知道顧雎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不過還是點點頭,說道:“知道,那是指士兵們在遇到絕境的情況下,因為絕望而爆發出的強大戰鬥力,然而……我們現在麵對的情況太……大家都隻想著逃……又怎麼能……”
顧雎收斂了笑容,說道:“明早原定的封王大典,一定要如期舉行!隻有這樣,才能反敗為勝!”
第二天早上。
洛陽張燈結彩,就像要過年了一樣,好不熱鬧。
顧雎連夜入宮去,奏報薑望,要把第二天早上原定的封王大典如期舉行。
隻有這樣,才能激發士兵們的士氣,才能一鼓作氣,迎戰胡人。
而且,此戰若能擊退胡人的話,薑成的聲望,無疑會達到頂點,成為萬眾矚目的人物。
薑望居然同意了,這讓大臣們幾乎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這生死關頭,皇帝居然還有心情,去搞一個什麼封王大典?
然而薑望居然還是做了,而且排場還很大。
這一天早上,天氣出奇地好,明明昨晚還下著大雨,如今卻是鳥語花香,真是個出遊的好天氣啊。
民居緊閉,洛陽皇城自朱雀,玄武,正德三門,各出一隊禦林軍,各隊人數不下千人,擺出儀仗來。而宮城之內,在登龍殿前,則是擺起了一座大大的校台,用以冊封之用。
辰時,封王大典如期開始。
來自大魏各地的文人墨客們首先魚貫而入,這是半個月前顧雎就以朝廷的名義寫信去給這些文人墨客來京城,為薑成的封王大典來歌頌恩德的,如今也到了他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隨即,便是薑成一身戎裝,騎著快馬奔入玄武門,駐馬停留,翻身下馬,慢慢走向校台。
文武百官們排成兩陣,恭賀薑成。
薑成走上校台,站在薑望旁邊的,是他的母妃寧妃,此刻也是難得的盛裝打扮,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一個黃門大聲朗誦道:
“奉聖諭!封六皇子薑成……為,大魏燕王——”
薑成半跪在地上,抱拳說道:“兒臣……不勝榮幸。”
薑望也是笑著點點頭,把手裏的王印親自交給薑成,說道:“朕這些年錯了啊,錯了好多年……隻是苦了你了,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