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月光穿過重重建築,在黑墨無邊的地麵上映照出一個個淺白的斑點。院子裏邊有許多蕭瑟的桃樹木,一棵棵屹立著,透著露水的濕痕,同時反射出月色的銀白光。露水漸漸加重,濕冷的風從路麵上逐漸鋪展開來,帶著孤冷與冰涼,絲毫不留情的裹走屋內僅存不多的溫度.

幽靜無人的道路上,默默流露出幾抹孤寂的味道。屋內昏黃的燈光時不時地閃爍兩下,屋外的情景也跟著不斷變換著。蕭牧緩緩回過神來,再次凝神看了一眼諾諾,仿佛想要從她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來。

可終究看不出來什麼,他伸出手再次撫摸上諾諾的額頭,確定她已經退燒了,一顆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了下來。望向窗外,隱隱有些泛白的光暈,應當是天快亮了。

蕭牧起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坐好。他盯著漸漸亮起來的窗外,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冬雪她們有沒有找到蘇九黎。不知道為何,心裏頭莫名有些惆悵起來。

“我這張臉你可滿意?”一道幽幽地聲音冷不丁地傳來,著實將蕭牧嚇了一跳。他收回發怵的目光,回頭望了一眼諾諾的床。冷風悠悠,吹得床簾微微晃動。

沒有回答,因為她這個問題無論回不回答,對她來說都已經無所謂了。隻見她撐著身子緩緩坐起來,隔著布幔,蕭牧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何如。

“養好身子再說其他的。”蕭牧用手撐著腦袋,一副懶散的模樣煞是誘惑人。早上老太醫跟蕭牧的談話,不用他說,就憑借著諾諾的聰明,也應當猜到了。

諾諾沒有吱聲,半晌後她才掀開了布幔,露出一雙勾人心魄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蕭牧。她本就長得美,尤其是她的眼角處微微上揚,恰到好處的展現了她的嬌媚。

饒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蕭牧,也不禁為她的一個眼神傾倒,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可是在諾諾看來,他這一刻的失神是為了那個和她長得很像的林盈玥。

她垂下頭去,貝齒輕咬朱唇,似是不甘心。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蕭牧終是動了惻隱之心。他站起身來,一邊朝她緩緩走過去,一邊脫下自己的外衫。

見狀諾諾也明白了他想做什麼,她不動聲色地將身子向床中央靠了幾分,然後抬起頭,眼底一片無情:“倒是不勞三皇子殿下費心了,臣妾自幼被父母散養慣了,什麼苦頭都吃過。”

蕭牧為她披衣服的動作呆滯在半空中,眸光複雜地望了好幾眼諾諾,見她不似是開玩笑,心底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其實有的時候別人越是對他無情,他反而更覺得有所解脫。

“那倒是。諾諾,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蕭牧將外衫重新穿上整理好,絲毫不覺得方才被拒絕是一件尷尬的事情。

見他對於自己的冷漠沒有絲毫反應,諾諾也是三秒破功。她抬起頭對蕭牧怒目而視,眼底卻飽含著說不出的深情來。向來天不怕地不怕,人前有話直說的三殿下,如今竟然在跟她賣著關子。

低頭思索了一下蕭牧話裏頭的意味,半晌後,諾諾便癡癡地笑道:“你問。”她身子微斜,身上也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裏衣,若隱若現的身體曲線更是讓人不由得浮想聯翩,血脈噴張。

虧得蕭牧定力好,瞅著如此具有風情的她,也隻是冷眼一騷便再沒有過多的情緒了。他居高臨下,目光炯炯,仿佛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你為何要幫蕭密?”

被問得一怔,諾諾想過一萬種可能,卻沒有想過他會問她一個這麼直白的問題。她微微坐正了身子,目光也從方才的輕浮變得嚴肅了些。

“為何要幫他?”不答飯問,說話底氣十足。這次換作蕭牧發癔症了,他看著諾諾柔情似水的眼睛,感覺就像是從來未認識過她一般。

將諾諾的話在心裏頭反複咀嚼了好幾遍,蕭牧從一開始的緊鎖眉頭,到最後的釋懷一笑。他自信而又自負地望著諾諾,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今日做的事,他日他必定加倍奉還。

“既然你已經退燒了,想必多休息休息就會好的。”蕭牧不打算再與她閑扯了,望著房中其餘幾個快要醒過來的侍女們,心裏頭有了打算。

諾諾將布幔拉好,朱唇輕啟,卻是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