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與王扶桑背靠軒窗而坐,自稱北冥的老者獨坐於對麵。
老者身材健碩,須發皆白,隨意的穿了一件寬鬆的錦緞白袍,古銅色結實飽滿的胸肌若隱若現。
“兩位小友,請用茶。”老者氣定神閑的盤坐在綿軟的坐墊上,後仰的身體微微向前靠近茶幾,一個通體圓潤的紫砂壺憑空飄浮,壺身微微傾斜,一股隨著細如銀線的茶水流入錐形紫砂茶杯,白氣繚繞間一股清香撲麵而來,茶香四溢瞬間令人如沐春風,神清目明,心曠神怡。
李青山與王扶桑學著白中夏的模樣和手像老者微微行禮,接過憑空懸浮在身前一尺的茶杯,一飲而盡。
此茶色綠且香鬱,味醇而形美。初見,茶葉光扁平直,色翠略黃似糙米色。如喉,滋味甘鮮醇和,香氣幽雅清高。湯色碧綠黃瑩,葉底細嫩成朵。
李青山緩緩放下茶杯,由衷的誇讚了一聲:“好茶!”
北冥老者笑而不語,抬起白皙枯槁的右手,輕輕一招,一直遠遠侯著的兩名侍女蓮步輕移,撤下了茶具,很快又端上幾份精致的糕點,皆是芙蓉樓的招牌點心。
李青山與王扶桑麵色如常,早在芙蓉樓頂正脊上時,李青山便感知到了“北冥”的存在。隻是刹那接觸,他便壓製修為以練氣三重初級氣息示人,且刻意使氣息內斂,顯示出氣息不穩之象,王扶桑亦是如此。
盞茶隻見,老者表麵和顏悅色,實則有意無意的試探了兩人多次,不過在樓中看客看來,真是前輩喜提攜後進的美談佳話。
白中夏愣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一般,思緒瞬間千變萬化,他本有玲瓏心竅,不然也得不到這百曉生的稱號,他若有所思的抬頭看向六樓的兩位少年的背影,寸步未離,對自己之前的魯莽後悔無比,期翼著自己的那點東西還能排上用場。於是將幾次上前拉扯他的不識趣的女子甩開,更不去管那眾人玩味的眼光。
在北冥的勸說下,王扶桑抬手撚了一塊紅豆糕,輕輕送入口中咀嚼,糕點入口即化細膩無比,甘甜與清香相得益彰。
李青山若有若無的扭頭餘光瞥向樓下的白中夏,他的嘴角泛起一股笑意,此人倒是少有的心思深沉,與那早乙跑出三裏之外的白姓青年相比,沉穩了太多。
“兩位小友似乎有心事?不知老夫有沒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北冥依舊是氣定神閑。
李青山似乎很認真的想了想,開口說道:“還真有,勞煩前輩幫我請一下那位白公子。”李青山微笑著說道。
王扶桑則是一直默默吃著糕點,糕點雖是好吃,無聊為甚,她的目光隨著一位仙裙飄飄的女子軌跡緩緩移動。
北冥坦然一笑,隻見他右手微抬,一股真氣在白中夏周身悄然彙聚,不少人投來了驚訝的目光,隻見他憑空緩緩上升,最終平穩的落在李青山身側。
李青山見狀向北冥見禮以示感謝,接著起身向白中夏行禮,頗為過意不去的說道:“白兄,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李青山的身體還未彎下去。白中夏趕忙還禮並用右手輕輕抬起李青山的雙手,忙不迭的說道:“哪裏,不打不相識,不打不相識嘛。”
白中夏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言語之中仿佛熟絡了幾分,並對王扶桑微微頷首,最後有些畏懼的瞟了一眼北冥,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等待差遣。
王扶桑露出商業假笑,起身後,也規規矩矩的還了一禮。
北冥朗聲大笑,打破了一時有些凝重的氣氛。
“那你們年輕人慢慢聊,老夫也去聽聽曲兒,於丫頭的錦瑟算是一絕,一會兒你們認識認識。”北冥說罷,步履飄忽而去,兩名妙齡婢女跟在身後並帶上閣樓的鏤空雙扇門。
“白兄,請坐。”三人目送老者離去,李青山立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中夏微笑著,坐在了李青山身側,瞟了一眼閣樓處與北冥先前的位置,心有餘悸。他飲了一口李青山親手斟的茶,不等兩人發問,已是娓娓道來。
“十五前,我與無極門的幾位師兄弟跟隨王朝的商隊一路北上,用時五天抵達了若兒貝利大草原三大部落之一的維京族,我們換了些珍貴的玉石與牛羊肉幹,當晚便住在氈帳中,次日約摸申時許,帳外的祭祀廣場人聲鼎沸,我們也就不著急走,遠遠的站在廣場外圍湊湊熱鬧,一開始隻是聽說什麼仙人,聖女之內的,與失望島的千年魔咒相關,這個咱們稍後再說。當時天色風起雲湧,天空中出現巨大的雷電漩渦,隱隱有猩紅熱的雷雲奔騰而過。接著就看到衝天光束直衝雲霄,令雷雲都為之一震。接著聖女便被綁上十字架準備用以火刑。不過接著場麵一陣混亂,我看到了一隻巨大的熊貓,足足有一頭成年大象那麼大,之後的記憶仿佛中斷了一般,依稀記得有陣陣蟬鳴傳來,可那時才是四月上旬,草原還是乍暖還寒時候。”
白中夏飲了一口茶,目光看向兩人,隻見王扶桑與李青山瞪大了雙眼,雙手交叉很是認真的看著他。他咽了口唾沫,接著說道。
“之後,商隊和我們都不一樣被驅逐了出來,又去了別的部落,對了,當時天空中響起了一名少女的聲音,說草原奉她為女王,若兒貝利更名為青州之類的,當時我們距離廣場約摸五六百米,整個天地間都回響起這個聲音。甚至到了幾百裏外的部落,他們也聽到了,所以才有了族弟口中的仙人,如今細細想來,實在是聳人聽聞,即便是,北冥前輩,也做不到。再後來有人證實,維京王室一日之間分崩離析,真的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