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個簡直完美的無可挑剔的師兄,嶽慶陽不由得歎了口氣。回想起這麼多年為了他的一句話,眾人苦熬了這麼多年的心酸歲月,心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恨,還是該怨。
“日頭馬上就大了,嶽叔,我們走了,若是有事就傳信給我。”
嶽慶陽應了一聲,揮手送破風等人離開,最後看了一眼將鬥笠扣在破風頭上的林安歌,歎息一聲帶著夥計轉身進了客棧。
……
舉人應試之後,便是進士。
李鐵栓夫婦為了兒子水生進京應試的事情,前前後後忙活了五六天這才將兒子送上去往京城的馬車。
當初,李鐵栓在河裏撿到沒有記憶,又不會說話的李水生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水生是個傻子。但是對於無兒無女的他們來說,這個從河裏漂過來的‘傻’兒子就是上天對他們兩口子的恩賜。
不管村裏人說什麼,兩人悉心照料著水生。沒成想,這個‘傻’兒子不但會說話,還能識文斷字。隻是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
李鐵栓夫婦二人對此並不在意,不但繼續收留水生,還送他上了鎮上的私塾。為了照料這個意外得來的孩子,兩口子放棄了村裏的田地,來到鎮上專心照顧水生的起居。
所有人都在說著兩口子是瘋魔了,為了供應一個撿來的孩子讀書,竟然要傾家蕩產。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撿來的孩子小小年紀,不光一舉考中了秀才,甚至還高中了舉人!
李水生撩起車簾對著外麵的李鐵栓夫婦揮手告別,待放下車簾後,臉上的笑容頓時落了下來。
安靜的坐在馬車裏,李水生想起前幾日在街上偶然間遇到的人,整個人都不禁微微的顫抖。那種感覺又開心,又興奮,但更多的卻是憤恨。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一個陌生人,產生這麼強烈的感覺,但他知道自己之前必定認識他。
李水生知道自己並非李鐵栓夫婦親生的,看他們二人掏心掏肺的對自己,不惜變賣家產也要供自己讀書。對此,李水生心裏是感激的,所以他努力讀書,考上功名也讓他們臉上有光。
在那日遇見馬車上的那個人之後,李水生也曾去打聽尋找過。隻是沒有人認識他們,隻當是路過的客商。然而,直覺告訴李水生事實絕非如此。
但眼看著進士的應試在即,容不得李水生再細細查下去,隻能等他從京城裏回來再去打聽。
李水生回憶著那人的模樣,靜靜的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不知不覺間,李水生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夢中,他又看到了那個人,自己開心的叫他‘林哥哥’。夢中的那個人對他極好,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然而畫麵一轉,夢中的自己急切的跟那個讓他信賴有加的‘林哥哥’訴說著什麼。然而,那個所謂的‘林哥哥’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讓他住口。
自己悲痛欲絕轉身出了家門,滿天的風雪中,他一個人獨自行走在一片茫茫的山崖上。因為眼淚影響了視線,夢中的他失足掉入了懸崖……
感受著那猶如真實一般的失重感,李水生從夢中驚醒過來。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側臉,仿佛被林哥哥剛剛打過的一般。
李水生目光定定的坐在搖晃的馬車內,回憶著夢中的場景,隻覺得額角一陣刺痛。李水生伸手揉了揉抽痛的額角,隻覺得腦海深處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李水生壓抑不住那種感覺,疼痛的額角讓他忍不住倒在了車廂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廂內的李水生滿頭大汗的睜開了眼睛,嘴角漏出一抹陰冷至極的笑容。
“林安歌,破風,你們……給我等著。”
馬車的搖晃中,滿懷恨意的李水生一路往京城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