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了一聲,奇怪地問:“為什麼?”
“好像是熱水器有點問題,我已經讓人過來修了。不過估計時間有點久,你先睡一覺好不好?”他說的天衣無縫,白月彤並沒有懷疑什麼。
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不過還是乖乖地“哦”了一聲,換上了睡衣上。床睡覺。
段默岩一直都在床邊守著,安靜地凝視著她的睡臉,浴室的熱水當然不可能有問題,可是他不能讓她接觸這些,所以隻能找理由。
一直等到她的呼吸變得沉穩,他才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這才走出了臥室,去了隔壁的一個小書房。
來北京有公事是真的。其實就算不來北京,他也有很多公事要處理,這幾天陪著她,積累了太多的文件需要處理。他在小書房裏麵開了一個視訊會議,結束之後已經是半夜,他活動了活動有些發麻的頸脖,這才想起剛才晚飯過後在花園裏麵接到的那個電話。
他拿出手機按下了開機鍵,這個時間美國應該是白天,所以他沒有猶豫就回撥了一個電話過去。電話很快就被人接起,那頭一口流利的英文和他打招呼,他同樣用英文和對方交談,“抱歉,剛才我太太在我邊上,所以不方便接電話。”
“沒有關係。段先生,您太太的情況我已經初步了解,據我所知,她目前的情況不算是太嚴重,而是刻意地去回避一些自己不想接觸的事情,說得通透一點,就是最單純的心理問題,也未必是一定要把肚子裏麵的寶寶拿掉才可以,我需要正麵和病人溝通一下才能確定情況的嚴重性。當然,也不否認這個寶寶會留不住。我隻能給你50%的可能性。”
“是不是隻要不讓她接觸到一些會刺激她的人和事,她就不會發病?如果不是藥物治療,肚子裏麵的寶寶也不會受到影響嗎?”
“段先生,有些問題我不能直接回複您,我想,您必須帶著您太太過來一趟。”
“我明天晚上就帶她上飛機。不管怎麼樣,我隻要保住大人,讓她健健康康。”段默岩沉吟了片刻,仿佛是極度隱忍著某一種情緒,最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堅定地說:“至於孩子,暫時不考慮。”
他掛了電話,起身麵對著窗外,現在是午夜時分,從這個位置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酒店的門口,依舊是燈光通明,三三兩兩的人進進出出。
明天,帶她去美國,那個在她肚子裏麵的小胚胎,他是不是真的要親手毀掉?
可是要讓他再選擇無數次都好,他都不會忍心讓她備受折磨地過日子。他們還年輕,以後還可以生很多很多寶寶,可是這個世界上就隻有一個白月彤,他不能失去她。
夜色正濃,而站在窗口那挺拔的身姿的男人的眼底,也有濃的化不開的深邃光芒。
可是他卻並沒有發現,小書房的門口,靠著牆壁站著一個女人,她滿臉的茫然無措,怔怔地捂著自己的嘴,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
的確是難以置信,因為她根本就不願意相信,她剛才聽到的那些話,是真的。
房門一直是開著的,小書房就在臥室外麵。段默岩不會知道,睡到半夜猛然睜開眼睛迎接她的是一室黑暗的白月彤,有些慌亂地爬起來,內心深處那一種驚悚的感覺呼之欲出,她幾乎是慌亂地奪門而出,本能地朝著有光的地方走去。然而在門口,她看到了書房裏麵那個影影綽綽的身影坐在大班椅上,她張嘴剛想要喊他的名字,卻意外地聽到了他的話。
怎麼回事?
寶寶?保大人?
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心咚咚的跳著,有些茫然地皺著眉,很努力地想要回憶起什麼,可是大腦裏麵卻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她是生病了麼?可是她明明就好好的,不痛不癢,為什麼會有保大人不考慮孩子這樣的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越是用力地去想,腦袋就開始隱隱作痛,她伸手抱著腦袋,滿臉的痛苦。
…………
段默岩在小書房裏麵坐了大半夜,他拆了一包煙,含在嘴裏,卻一直都沒有點燃,很淡的煙絲的味道一陣一陣湧上來,又仿佛是沒有似的,深淺不一地鑽進了他的味覺和嗅覺之中。
最後隻是簡單地在小浴室裏麵洗了一個澡,他套了一件浴袍就到房間去,誰知道一推開房門,隔著一片漆黑,他第一時間就已經感覺到不正常。
他很快就按下了門口的電燈開關,房間瞬間亮了起來,可是大床。上卻是空無一人。
被褥微微有些淩亂,他疾步走上前,伸手觸碰了一下床單,早就已經沒有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