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禾是早產兒,自打出生身子就弱,三天兩頭的生病,每一次她病,母親都是抱著她守著她,日日夜夜不離開她床榻半步。
她病幾日,母親便衣不解帶的照顧幾日。
哪一次不是她的病才好,熬了數個日夜的母親便病倒。
顧玉青記得,有一次顧玉禾的胳膊被三伏天裏的毒蚊子叮了個包,直直腫了小半條胳膊,像個小饅頭似得胳膊火燙火燙的。
雖是敷了太醫開的藥,可到底不是靈丹妙藥,要將腫成那樣的包消下去不是一時半刻的事。
顧玉禾又癢又疼,哭鬧不止,隻有在哭鬧累了的時候才肯睡上片刻,饒是如此,也要拿手去抓那腫起來的包。
母親擔心她傷口感染,又怕她抓破了要流膿結疤,便一隻手抓著顧玉禾的小手,一隻手用冰了的毛巾替她冷敷。
她睡著的時候,母親做這些,她醒著的時候,母親百般哄她,整整折騰了四五日,不休不眠。
直到顧玉禾手臂上的紅腫消退了下去,她安神了不鬧了,母親才徹底歇下心來。
顧玉青記得清楚,那一次,母親昏睡了整整兩天才清醒過來。
當時顧玉青以為母親就此就要睡過去,再也醒不來了,她趴在母親身邊抓著母親的手哭成淚人,一遍一遍叫著母親,不肯離開。
那時候,父親似乎也晝夜不離的守在母親身邊,一遍又一遍的逼問太醫,母親為何還不醒。
隻是……顧玉青卻記不起來,那時候顧玉禾在做什麼。
往事如針,針針紮進顧玉青的胸口。
“你可知道,二小姐為何問你那些問題?”顧玉青幽深的目光看向趙嬤嬤。
從顧玉青的眼裏,趙嬤嬤看到翻滾的怒意如同肆意的汪洋,既冰且冷,趙嬤嬤舌頭打著顫搖頭道:“奴婢不知。”
事已至此,她也沒有理由再說謊,既是問不出什麼來,顧玉青便抬手說道:“把她拖出去,杖斃。”
她不想再看到這個死賊婆一眼。
杖……斃!
顧玉青的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而且這雷就不偏不倚炸在了趙嬤嬤的天靈蓋上方,趙嬤嬤頓時就傻眼了。
“大小姐,奴婢什麼都說了,您怎麼還……”趙嬤嬤驚恐又絕望。
“我從來沒有許諾你,倘若你回答了我的問題便會輕饒你,是你自己想多了。”顧玉青冷著聲音輕飄飄的說道。
“你做下的那些事,萬死莫辭,讓你苟延殘喘活了這麼多年,已經是對你的恩德了。”
說罷,顧玉青便不再看趙嬤嬤,擺了擺手,吩咐吉祥,“帶下去。”
“啊!”趙嬤嬤頓時扯著嗓子一聲吼,聲音淒厲且絕望,如同來自陰間的魑魅鬼魂。
想要掙紮著要朝外跑去,隻要跑到顧玉禾麵前,她便安全了。
不過,吉祥當然不會給她機會跑出去,甚至連掙紮的機會都不給她,甩開手中的火炭,吉祥像提死狗一般,直接將她一把提了出去。
“大小姐……打死奴婢……您就不怕二小姐恨死您嗎……奴婢沒了,您就等於是沒了親妹妹……”
隨著吉祥把趙嬤嬤拖出屋子,趙嬤嬤的聲音也越來越低,顧玉青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