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日頭爬上當空,清泉寺的廚房升起嫋嫋炊煙的時候,太洪方丈頂著汗津津的臉抬頭朝顧玉青看過去,滿眼挫敗感。
他可是才說了大話啊,就被一個隻有十三歲的小姑娘打了老臉,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得被顧臻那家夥給笑話死。
她不過是信手一寫,自己解了一上午解不出來也就罷了,竟然越解越沒頭緒,越解越亂。
“那個……”太洪方丈拿出棉麻手絹擦了擦額頭臉頰處的汗,一副不恥下問的樣子擺的足足的,“我給你解藥,你給我答案,好不好。”
顧玉青將手中書卷放下,含笑看著方丈,本就是毫無懸念的事,此刻自然眼底並無波瀾蕩起,依舊是閑淡自若的樣子,“有勞方丈了。”
“顧大小姐要的是何毒的解藥?”太洪方丈看著顧玉青滿麵從容絲毫沒有因為手段得逞而露出竊喜之態,心下不住的點頭,越發對顧玉青滿意。
顧臻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嗬!
顧玉青不動聲色道:“竹葉青,蕭宿派的竹葉青。”
太洪方丈聞言,臉上笑容頓時僵住,隨後,笑容一寸寸收斂,直至麵色一片肅穆。
“竹葉青?”太洪方丈蹙眉看向顧玉青,“何人中了竹葉青?你父親?”
到底是修行的人,心都懸到嗓子眼,麵上卻是不顯。
顧玉青淺笑搖頭,“多謝方丈關心,家父一切安好。中毒之人乃玉青一朋友,因她身份特殊不便出麵,故而求了玉青代之。”顧玉青隱瞞下如意的身份,徐徐說道。
心中卻是疑惑,方丈為何會突然提起父親,又為何在提起竹葉青的時候他的臉色倏忽而變。
不禁懸心,難道這毒不好解?
太洪方丈聽到中毒者不是顧臻,心下一鬆,麵上也跟著柔和幾分,又帶了他仿似彌勒佛一般的笑意。
隻是這笑意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的蘊意,太洪方丈看著顧玉青,說道:“能和端王府扯上關係,你這朋友的確是身份特殊,也罷,我也不打聽了,免得知道的太多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也請你轉告你的朋友,我給她解藥,完全是為了交換數獨的答案,她不必領我的情也不必答謝我。今日之事,出了這道門,你我皆忘記就是。”
言下之意,他絕不會對外說出半句。
顧玉青本還想著該如何囑咐或者威脅太洪方丈不要將她來索求解藥之事說出去,此時他主動提起,反倒是省了她的麻煩。
隻是一點,單憑一個竹葉青,太洪方丈竟就直接報出了端王府的名號來,著實讓顧玉青大驚。
一想到替端王府血洗姑蘇家的極有可能就是蕭宿派,顧玉青不得不問道:“明明中的是蕭宿派的毒,方丈怎的就想到了端王府!”
太洪方丈嘴角一笑,眼底卻是閃過幽冷的光澤,“這世上能讓蕭宿派使出竹葉青的隻有兩人,除了當今的三皇子殿下,便是這端王府了。”
“據我所知,三皇子殿下如今不在京都,那除了端王府再無他人了。”
太洪方丈說的篤定,顧玉青聽得心驚肉跳。
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出家多年的僧人,竟對世事朝局洞察的如此之清晰,連蕭禕陪了太後娘娘離京參佛這樣的事他都知道,不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真的一心求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