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久政暴死在刑部大牢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的時候,顧玉青正在府中魚池邊倚欄而立,手裏拿著一小碗魚食。
聽到如意將消息稟出,顧玉青捏著蔥白玉碗的手不禁一顫,一失神,玉碗落入水中。
登時濺起一丈高的水花,驚得池中錦鯉紛紛逃竄,池中亂成一片,可緊接著魚食浮上水麵,原本正逃竄的錦鯉受到美食的誘惑,像是忘記了方才的驚嚇一般,一股腦的朝魚食撲來哄搶。
登時,魚食周圍裏裏外外圍滿了一層又一層的魚兒。
顧玉青看著倏忽變化的浴池,眼中浮上戲謔一笑。
原本不過是一件再明了不過的貪汙案,現在陸久政暴斃刑部大牢卻將這案件引到了更深一層。
皇上暴怒那是必然的了。
刑部天牢是什麼地方,那可是舉國最為嚴密的監獄,竟然有人在此把即將行刑的陸久政斃命,這丟的不僅僅是陸久政的命,更是皇家朝廷的顏麵。
皇上如何能不盛怒。
盛怒的結果便是責令蕭鐸立即重新主持審理此案,務必根據牢中蛛絲馬跡,將這膽大妄為的狂徒揪出來。
不把此人當眾問斬,皇上的麵子如何找回!
更何況,陸久政都被判了三日後問斬於市,可竟然還有人嫌他活的時間長,這人究竟是痛恨陸久政呢還是害怕他再招出什麼不能見人的事情來。
一旦心中有了疑惑,這疑惑就像是春天的種子,在皇上心中逐漸紮根,出苗,隻需要適當的澆灌便能長成參天大樹,這大樹成形的那日,便是端王爺絕命的一天。
深吸一口氣,顧玉青吩咐如意:“讓黃嬤嬤想辦法見成側妃一麵,將這個交給她。”說著,從衣袖間拿出一張寫滿簪花小楷的宣紙,折的方方正正,交給如意。
如意領命,應聲而去。
看著如意離開的背影,顧玉青倚身雕欄,仰頭目光穿過密密仄仄縱橫交錯的樹葉,看被樹葉剪碎了的藍天。
湛藍澄碧,仿若被洗滌過一樣。
有陽光穿過密葉,落入顧玉青眼中,顧玉青不禁眼睛微眯。
都說心急則亂,想必端王爺此刻應該悔的腸子都青了吧。
顧玉青猜的不錯,寬大的梨花木書桌後,端王爺身子溺在椅子中,雙眼緊閉,麵色發黑。
地上一排站了幾個穿著朝服的官員,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還穿著朝服,可見是一下了朝便直奔過來了。
“王爺……”有人忍不住這份凝重的空氣,張口說道,許久未說話,聲音嘶啞如同高齡老嫗的嗓音。
端王爺眉頭一動,“謔”得睜開眼,揚手將手邊一碗茶砸了出去,登時四濺的瓷片飛蹦到那幾個官員的皂麵官靴上,膽子小的立刻就嚇得一個激靈。
“廢物!”端王爺咬牙切齒說道:“為何你們沒有一個爭取到這案件的主審權,竟就又被蕭鐸拿了去。”
話音落下,無人再敢接話,甚至連呼吸,大家都盡量做到無聲無息,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觸了端王爺的黴頭。
這廂端王爺將一腔悔責的怒火悉數發到幾個同僚身上,那廂蕭煜坐在自家花園的葡萄架下,聽明路細細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