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覷著皇上的臉色,眼中波光微動,抿了嘴唇,眉頭一蹙,猛地倒吸一口冷氣,不禁失聲驚呼,“天!”
那聲音形容,如同受到多麼大的驚嚇。
皇上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撐著半邊身子的胳膊頓時滑出椅子扶手,嚇得內侍連忙彎腰去扶皇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皇上重新坐好,橫他一眼,道:“的確該死,你到底心裏想到了什麼,把你自己個都嚇成那個樣子,卻是瞞著朕不說,你說你是不是該死。”
內侍扶著皇上的手頓時一僵,滿麵露出難色,“陛下……”為難道。
皇上又橫他一眼,“你究竟有什麼不敢說的,朕都許你說了,難道你還怕別的什麼?”
內侍連連道不敢,吸一口氣,像是鼓足勇氣一般,這才道:“陛下,老奴……公主殿下在床榻上的時候,老奴鬥膽,不經意間看過去一眼,床榻上,並未見紅。”
皇上聞言,心頭大震,可一時間卻也沒有反應過來內侍的意思,轉眸直直看過去。
內侍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眼底浮上尷尬之色,提著一口氣,說道:“陛下,老奴雖是閹人,可……”話說一半,拉著長音停下,又道:“陛下可曾記得,剛入沉香閣時,隨著皇後娘娘一聲嗬斥,屋內響起的聲響,老奴聽著那聲音,當時不覺得,可細細回想,實在覺得奇怪。”
“有何奇怪?”皇上還是沒有明白,這個跟隨了他多年的內侍總管究竟要說什麼。
“從外室到內室門口,不過幾步距離,陛下走的又急,也就是眨眼功夫,可若他真的在行那悖逆之事,僅僅這樣短的時間,怎麼夠他提了褲子還躍上鬥窗下的桌上,另外……陛下不覺得,他離開的也太過巧合,要巧不巧,剛剛陛下到了門檻處,他就躍身而出。”
隨著內侍語畢,皇上心頭頓時恍然他的意思,頓時心口一縮,如鷹的眼睛眯起,裏麵充斥了潑天怒意,“你是說,他根本就沒有對靜毓如何,隻是在朕麵前做做樣子,製造一個假象給朕看?”
內侍立刻垂首,“老奴不敢妄自揣測,隻是覺得奇怪。”
細思內侍的話,再回想在沉香閣內發生的一切,隨著怒氣漸湧,皇上胸口起伏越發劇烈,青黑的麵上,顴骨處的肌肉突突直跳。
內侍的話沒錯,今日之事,的確隻是在他麵前做做樣子。
“皇後!實在可惡!”
咬牙切齒,皇上用一種恨不得將其手撕的語氣,喃喃說道。
是了,根本就不是楚天鍺臨時改變主意,分明就是他一早就與皇後串通好,今日一局,明著瞧,是她要陷害顧玉青而保住靜毓,可實則……她真正的目標,應該是慧貴妃吧!
董策穿了玄色錦衣,楚天鍺就也穿了玄色錦衣,這不正是要把他的目光引到董策身上,從而再引出慧貴妃來。
一想到沉香閣中皇後聲嘶力竭的攀咬董策的樣子,皇上越發肯定他的猜測就是事實。
還有被藏在暗櫃中的顧玉青,那抹鵝黃那樣鮮亮,皇後怎麼會注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