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勾起笑意,顧玉青吩咐道:“嬤嬤再辛苦一趟,即刻動身去一趟大方寺,定要看住何文嶽,他不察覺最好,若是察覺了,不管用什麼法子,切不可讓他出了那客房半步。”
顧玉青說的神色凝重,黃嬤嬤心知事情要緊,當即點頭轉身而去。
待她離開,顧玉青則吩咐吉祥如意端了筆墨紙硯來。
狼毫湖筆濃墨一蘸,左手提筆,刷刷落下,不過片刻,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落在素白的洛陽宣紙上,筆跡是吉祥如意從未見過的。
莫說旁人,縱是她倆,若非親眼目睹,也斷斷不肯相信,這就是小姐親筆寫出的字。
素手翻飛,將寫好字跡的宣紙撚起,捧至麵前細細讀過,轉手交給身側吉祥,“用細沙將墨跡吸幹,悄無聲息的拿飛鏢送到三皇子那裏。”
吉祥得令,待紙上墨跡幹了,轉身離去。
顧玉青則是受著如意的服侍,一番洗漱過後,兀自歪在床榻上,想著明日進宮的事情。
原以為夜深人靜房中再無旁人的時候,“天機”會跳出來喧鬧幾句,可隨著它一直沉默無聲,顧玉青嘴角苦笑,它最是怕水,大約是昨日在大雨洪水中浸泡的時間久了,一時半刻還沒有恢複過來。
因著要進宮,明日一場惡戰等著她,再加上平西王府老太君那番要皇上賠禮道歉的話,顧玉青更是心驚膽戰,原以為要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烙餅到天明,不成想,腦子裏剛剛把明日要做的事情理順,上下眼皮兒就黏在一起。
夢裏,她都無聲嘲笑自己,還真是能睡。
渾然不覺,每每一個好夢時,枕邊總有一枚玉佩,散發著似有若無的淡藍色光芒。
顧玉青是睡著了,夢裏有沒有夢到嚷著要吃桂花糖的光屁溜小孩,不得而知,可在京城另一隅的蕭禕,正要起身離開書房,回屋歇息,忽的一道銀光破窗而入,隻聽得“啪”的一聲,順聲望去,就見一個結著紅繩兒的飛鏢,死死嵌入他身側的金絲楠木廊柱之上,飛鏢尖端,帶著一張疊成方塊的白紙。
初硯登時麵色大變,轉頭推門,朝門外望去,卻隻見書房院外,一片寂靜,唯一的聲響,也不過是遠處深巷裏的幾聲狗吠,哪有一個人的影子。
深邃而淩厲的目光在院中掃過,轉頭去看蕭禕,蕭禕已經起身,正要將那帶了方塊紙的飛鏢從廊柱上拔下,初硯眼底神色微動,立刻轉身朝蕭禕走過去。
“殿下,還是奴才來取吧,萬一這飛鏢上淬了毒,如何是好。”
蕭禕一向惜命如金,吃個飯都要先讓白貓試毒,更何況這飛鏢來的如此邪門兒。
隨著初硯一句話,蕭禕剛剛伸出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一抖,複又落下。
可落下後,又覺得似乎不太合適,仿佛要掩飾什麼一般,迅速的將手置於嘴邊,佯做著咳嗽幾聲。
初硯眼角就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帶著隱隱約約的嘲蔑,如曇花一現,轉瞬消失。
待他將飛鏢拔出,取下上麵的宣紙,狀似認真檢查一般展開來遞給蕭禕的時候,目光閃動,飛快的在那字跡上從頭到尾滑過,不禁眉頭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