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攙扶著薑媽媽,望著顧玉青的眼睛,明顯的是歡喜和激動。
在薑媽媽話音落下,她抖著嗓音,低低喚道:“小姐!”
顧玉青含笑點頭,算是應過。
沒有在院裏說話的道理,引著一眾人進屋,吉祥如意服侍顧玉青一番洗漱,換了家常衣裳,款款落座主位,顧玉青問道:“大病可是痊愈了?沒有留下什麼病根兒吧?趕明兒我請了府上的大夫,再給你瞧一瞧。”
薑媽媽坐在一個繡墩兒上,熱淚汩汩,又哭又笑,“好了,都好了,大小姐日日惦念著,這病就跟被風吹跑了似得,好的幹幹淨淨。”
一別數年,再回赤南侯府,觸景生情,薑媽媽心頭滋味萬千。
尤其是此時已經知道了赤南侯嫡子被端王偷換一事,看著顧玉青的目光裏,多出幾分心疼,“大小姐,小少爺……可是尋到了?”
提起弟弟,顧玉青也不禁鼻子有些酸脹,扯著嘴角露出一抹笑來,“沒有呢,正讓人四下打探著。還好你當日記得清,知道他腳踝處有著環狀的烏青胎記,不然,茫茫人海,可是去哪找去!”
薑媽媽抹著淚,道:“可憐小少爺,剛剛出生就讓人換走,這些年,沒有親人在跟前,不知要受多少苦。”
聽著她的話,顧玉青酸脹的眼中,熱淚撲簌簌就滾滾落下,腦中卻是不自覺浮出九皇子蕭恪的身影。
他因著生母卑賤低微,一出生便被抱養到賢妃跟前。
先前端王活著,還計劃著利用他來謀事,雖不知端王所謀之事為何,也不知端王究竟打算如何利用他,可顧玉青卻是實實在在的心疼他的處境。
蕭恪從小就是體弱多病,除了自身體質外,隻怕與賢妃的不上心有著莫大的關係。
那次在端王府的竹林中,偶然偷聽到端王與陸久政的談話,字裏行間,賢妃對蕭恪,都是厭惡的。
落在這樣的養母跟前,他又不得陛下寵愛,這十年來,蕭恪究竟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究竟如何磕磕絆絆長大,顧玉青連想都不敢想,但凡細思,就忍不住要心尖打顫,如同被人用鈍刀一刀一刀割過。
分明是前世今生都毫無幹係的兩個人,可不知為何,就是從今日起,從禦書房起,蕭恪仿佛就像是刻在了她的心口,揮之不去,讓她忍不住的心疼他。
大約是因為那次沉香閣的事件?還是因為這一次扳倒蕭鐸,蕭恪與蕭煜聯手……顧玉青說不清,也想不明白。
感情這種東西,最是複雜,最是莫名其妙。
端起手邊茶盞,清香的熱茶入喉,才將她的思緒撫平壓下,拽回到眼前。
“天機”曾說過,弟弟的日子,眼下過得還算不錯,不知是為了安慰自己,還是為了安慰薑媽媽,顧玉青擦了眼角熱淚,抿著嘴笑道:“弟弟齊天洪福,又有母親和外祖一家在天之靈的庇佑,更何況,顧家列祖列宗也舍不得父親這唯一的嫡子受苦,他定是相安無事的。”
這樣迷信的話,顧玉青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從自己嘴中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