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板一下樓,還不及招呼進門的貴客,就被方才牽了赤南侯府馬車去後院的夥計拽到一旁。
瞧著夥計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方老板蹙眉,“怎麼了?”
夥計環顧左右,瞧了一圈,才縮著脖子說道:“今兒一早來定雅間那麵生的管家,您還記得不?”
聽他說起這一茬,方老板被他搞得有些緊張的心送了半口氣,“他怎麼了?”
那夥計又是眼珠一圈掃,朝周圍溜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他是赤南侯府的。”
剛剛鬆下一口氣,方老板頓時便驚得眼睛圓睜,死死盯住麵前的夥計,像是要將他看透一樣,“他是赤南侯府的?”
那管家定的是三樓第三間雅間。
可方才赤南侯府的大小姐還問他,是誰定了那間房。
……怎麼有點亂。
“你確定他是赤南侯府的?”方老板吸著冷氣說道。
眼見方老板如此反應,那夥計麵上表情越發活靈活現,“方才小的不是牽了赤南侯府的馬車去後院嗎,您才怎麼著,駕車的馬夫,就是今兒一早那個來訂房間的管家,小的瞧得真真的,一點錯沒有。”
方老板本有點淩亂的思維一瞬間仿佛豁然開朗,可細想,卻似乎又不大明白。
赤南侯府顧大小姐的馬夫今兒一早來定了雅間,然而顧大小姐本人似乎一切都不知情的樣子,而那馬夫,言談舉止,還像足了久經世事老辣厲韌的管事。
這……這怎麼越明白反而就越糊塗呢!
深宅大院的事情,一向波雲詭譎,這一點,他卻是深知,半天沒有想出一個頭緒,方老板幹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對小夥計說道:“今兒這事,千萬莫要說出去,你就當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不知道,免得給我惹麻煩。記住了嗎?”
眼見老板如此,小二立刻點頭,“小的記著了!”
本就覺得蹊蹺,此刻更是被老板一臉表情嚇得不敢再去想這件事,隻一雙眼睛呆呆愣愣,無神的立在那裏。
“行了,別在這裏杵著了,看不見貴客登門啊,趕緊牽馬去!”方老板催促道。
因著他略略抬高了聲音,夥計身子一打抖,忙點頭朝外走去,腦子裏依舊有些渾渾噩噩。
方老板在背後忍不住的再三叮囑,“記著我的話,別給我惹出麻煩來!”
這話,像是叮囑夥計,更像是叮囑自己,話音兒落下,不禁抬頭朝著樓上方向看了一眼,眼底波光微顫,瞳仁縮了縮,隻因著又有訂了三樓雅間的客人登門,才慌忙斂了心思,抬腳去迎接。
午時將近的時候,押解這犯人的牢車終於從刑部大牢方向搖搖駛來,打頭的便是關著陸久政。
此刻,他綁架顧玉青以及貪墨事情,已經被昭告天下。
比起他綁架顧玉青,百姓們更在乎的是他那巨額的贓款,那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一路走來,不斷的有人指著陸久政又罵又啐,生雞蛋,爛菜葉,雨點般的朝他砸過去。
不知是不是從刑部大牢出來,他就一路被砸,總之顧玉青見到他的時候,陸久政已經有些奄奄一息,吉祥瞧著,嘖嘖唏噓,“這樣子,再這麼打下去,怕是不及問斬,他就已經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