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後,略作歇息,各自穿了大氅,起身進宮。
出赤南侯府的路上,蕭煜與顧玉青並肩而行,將梅妃一事細細告訴她。
因為心頭早就有了十之八九的猜測,得到蕭煜證實之言,顧玉青心頭,並無震驚,卻是一掃方才旖旎的情愫,歡喜激動中,泛起點點愁情。
“這些年,也不知娘娘過得究竟如何,近在咫尺,王家莊距離赤南侯府不過小半日的路程,我竟從無察覺。”天機說,那戶人家連牛乳也支付不起,這句話,始終如一根刺,自從顧玉青當日在王家莊一別,這根刺就深深刺到她的心裏。
其實她這懊悔自責,落在旁人耳中,隻覺無理,她一個閨閣小姐,不過是比別人多一些掌家的資曆和經驗,怎麼就能洞察到數裏遠的王家莊呢!
可顧玉青卻是懊惱,自己活了兩輩子,尤其上一輩子,真真是枉活了,把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熬燈油一般給了兩個中山狼,殫精竭慮還得個血虛之症。
而這些曾經用一顆火熱的心待過她的人,她對他們的境遇卻是一無所知。
王家莊距離京都這樣近,上一世,她竭力輔佐蕭鐸,住在王家莊的梅妃,必定是有所耳聞,不知她得知那樣的消息,心頭是何感受。
如同不敢想象蕭炎的感受一般,顧玉青一樣不敢去多想梅妃的感受,隻覺自己心似刀滾。
心頭重重一聲歎,感覺到下垂的小拇指被人輕輕勾起,一瞬間,有滾熱的溫度傳來,從指尖,直直傳到她的心裏。
“不管她之前是否過得艱難,自此之後,我們定是讓她過得自在,可好?”
蕭煜如同被砂礫燙過的嗓音,暗啞中帶著磁性,低低從耳邊傳來,將顧玉青心頭悶悶,拂去一半。
是啊,隻要她們竭力保的蕭炎登基,那梅妃的日子,還有何可憂。
思緒及此,顧玉青不由轉頭朝蕭煜看過去,“炎哥哥不知梅妃娘娘尚且活著,那梅妃娘娘是不是也不知道炎哥哥還活著?”
蕭煜輕輕搖頭,“這個不好說,當日有貴人救炎哥哥一命,想來,梅妃能逃過一死,也必定是得貴人相助,那位貴人未告訴炎哥哥梅妃一事,隻怕是擔心他為此分心,不能對帝位全力以赴,而梅妃那裏……就不好說了。”
“當日宮中酷刑,她的容顏毀的幾乎麵目全非……”
說及此,蕭煜腦中浮現出戚銘呈給他的那副畫像。
眼角處的傷疤,順著麵紗,猶如樹枝藤蔓,一直蔓延下去,有麵紗遮擋,他雖瞧不見,卻能猜到,這傷疤在她臉上盤踞的樣子……
曾經豔冠後宮寵壓群芳的女子,如何能接受自己臉上猙獰可怖的傷痕。
心頭像是被人用熱油澆下,疼的蕭煜有些上不來氣。
很是一頓,才又開口,“容顏盡毀,對一個女子的打擊,想必重大,若無什麼精神支撐,我想,她很難足不出戶的活到現在。”
顧玉青點頭認同,“就是不知,救了炎哥哥的人和救了梅娘娘的人可是一人,如今還是否在世,若是在,我們必要竭力感激。”語落,顧玉青又道:“那梅娘娘一事,你要告訴炎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