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不覺夜深。
因著風雪太大,蕭煜留宿宮中,翌日一早,他前腳剛剛趕到顧玉青這裏,就聽到消息,皇上下令,三堂會審,重新審理梅妃當年舊案。
一切的付出終於有了結果,顧玉青和蕭煜,自然是滿心歡喜。
給顧玉青做了早飯,蕭煜離宮,直奔蕭炎處,梅妃身居王家莊,屬於京郊,這消息,不用他傳,這樣沸騰民心的事,最遲到下午自然也就知道了,蕭炎那裏,卻是需要商量下一步安排。
畢竟,最終的目的,是要讓蕭炎名正言順的做回他的大皇子。
這廂蕭煜和明路冒著肆虐的風雪一路前行,那廂,王家莊中,一扇綠漆大門裏,一個身形頗為健碩的老嬤嬤提了一隻及至膝頭的木桶小心翼翼踏著院中積雪,行至屋門前。
伸手推門,登時熱氣撲麵而來。
“快進來,這樣大的雪,不讓你去,你偏要去,一頓半頓不吃又不礙事,萬一你有個好歹,讓我如何,到底是上了歲數的人了,硬是逞強。”屋內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帶著焦灼。
伴著語落,老嬤嬤已經提腳進門,脫了外衣,彈落一頭白雪,搓著手暖了暖身子,打起門簾進了裏屋。
“小姐,奴婢去打牛乳,聽村裏的人說,皇上下了令,要三堂會審當年梅家的案子,瞧樣子,是要翻案。”覷著炕上婦人的神色,老嬤嬤眼底閃著抑製不住的光芒,說道。
那婦人原本正手裏抱著個湯婆子暖手,猝不及防,聽到嬤嬤如是一句,登時驚得手一滑,湯婆子順著她的腿就滾落下去,“當”的一聲,跌落地上。
靜謐的屋裏,這聲響,實在巨大。
老嬤嬤心頭一縮,彎腰將其撿起,好在蓋子並未摔開,不用另添炭火,隻用袖口擦了擦上麵的灰,複又塞到那夫人手中。
那婦人尚未從震驚中緩過神兒,接過手爐,滿目匪夷所思看向嬤嬤,“你說什麼?”
嬤嬤半個身子斜跨在炕沿邊,將方才的話,又重複一遍,“……小姐,老爺夫人的在天之靈,總算是能安歇。”
“安歇?”那婦人一個冷笑,聲音宛若寒窟,冷的讓人打顫。
“梅家數十口人命,一夜之間,不明不白,全部被怨殺,這份冤屈,豈是說安歇就能安歇的。”提起這樁往事,那婦人恨得咬牙切齒。
激動之下,聲音不由得拔高,原本嘶啞暗沉,就更是帶了幾許淒厲,血紅的淒厲。
俊俏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依舊能看得出她容顏究竟有多美,隻麵上一道貫穿臉頰的傷疤,如同活過來的蜈蚣一般,猙獰扭曲,卻並不可怖,卻讓人瞧著心疼。
心疼她如花容顏盡毀。
語落,那婦人抱著湯婆子的手一鬆,死死捏成拳,“外麵是怎麼說的,怎麼就突然傳出這樣的話?”
說到底……還是在乎……
嬤嬤看著那婦人,眼底一片心疼,“小姐還記得威遠侯府不?”
那婦人點頭,“麗妃的母家,商戶出身,端的是真金白銀如山,可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