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畢竟是當年跟在梅妃身邊的人,覷了一眼戚銘的臉色,含笑道:“先生也不必此刻就答複了我,這話,先生若是答應,到時候再做安排,若是覺得不妥,權當我沒有說過,這話,我們小姐並不知道,全是我一個人瞧著小姐對先生百般看重,揣測出來的。”
言外之意,赫赫明顯。
戚銘自然聽得出來,呼的鬆下一口氣,拂袖一笑,“實在是此事突然,您容在下想想,三日,不出三日,在下給您答複,可好?”
嬤嬤笑著應了,指了帶來的一小筐紅薯,道:“聽說先生喜歡吃烤紅薯,來的時候撿了幾個,先生嚐嚐。”
含笑送了嬤嬤離開,戚銘當即一番收整,也不顧大雪封路,拔腳就朝京都而去。
蕭煜要他保護的人,如今點了名兒的要認他做幹兒子,這麼大的事,自然是要問過蕭煜的。
一早出發,原本隻需半天的路,隻是大雪沒膝,直到暮色掛到石階,他才進了蕭煜的府邸。
蕭煜尚在宮中還未回來,他隻得在書房靜等。
華燈初上,府中半丈一盞的大紅燈籠燃起之時,蕭煜終是裹著一身寒氣回來,進門便聽管家說了他在,一進書房大門,不及戚銘行禮,蕭煜焦灼道:“出什麼事了?”
才傳出皇上要三堂會審梅妃當年舊案,戚銘就突然來京,難道是梅妃出了什麼事?
隨著語落,走到書案後提衣坐下,蕭煜一顆心惴惴不寧。
戚銘眼見蕭煜的神色,越發覺得那婦人在蕭煜心頭的分量十足,抿了抿唇,道:“殿下讓屬下保護的那個王家莊的婦人,今日一早,她跟前伺候那老嫗尋到屬下,她話裏的意思,那婦人想要認了屬下做義子。”
明路才遞給蕭煜一盞茶,蕭煜剛剛送至嘴邊,茶水尚未滑下喉頭,聽到此言,頓時一口噴了出來。
可憐戚銘就在蕭煜的正對麵,距離桌案又近……
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戚銘一眼幽怨看向蕭煜,蕭煜則是滿目匪夷所思的震驚,“你說什麼?她要認你做義子?”
梅妃的兒子蕭炎,此刻可是正在竭力謀求皇位,如果戚銘當真做了梅妃的義子,那將來,戚銘的身份,與他就是一樣!
看著被他噴了個濕淋淋的戚銘,蕭煜嘴皮顫了顫,“你如何想?”
戚銘……
從那嬤嬤嘴裏聽到此言,他的反應,除了震駭之外,唯一想的,便是立刻告訴蕭煜,從他這裏尋一個主意,然後按著蕭煜的吩咐行事,他自己,還從未想過。
他想如何……
那婦人雖然身上傷疤縱橫交錯,麵上更是一條長疤貫穿整張臉,一眼看去,實在猙獰可怖,可她一雙眼睛,卻是透著溫柔善良,透著睿智執著,絕非尋常女子可有。
尤其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息,溫暖如三月春風,每每接觸,讓他隻覺親熱和踏實,分明見麵不過一隻手不到的次數,卻是無半分生疏。
尤其是第一次見,他原以為會緊張或者如何,可從與她四目相對那一瞬,他心頭,仿佛與她,早就是舊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