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的悲痛,像是要將她抽空,隨著第一滴眼淚落下,白薇的無聲痛苦登時變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哭聲哀婉淒厲,幽怨毒恨。
顧玉青鬆了她的下巴,示意吉祥鬆開她的頭發。
吉祥手一鬆,白薇當即整個人癱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爹爹,女兒都來不及看您最後一眼!”
含含混混,伴著痛哭,嘴裏反反複複念叨這一句。
爹爹……果然!
除了愛情,能讓白薇如此在乎的男人,也唯有血脈親情了。
待白薇終是哭的嗓子嘶啞發不出音的時候,顧玉青才又道:“你爹爹死,就是為了保住苗疆八王一條命,你若不想讓他白死,就聰明點將苗疆八王不願招出的,悉數說出來,不然,苗疆八王可是要去黃泉路上同你爹作伴,如此,你苗疆巫族一脈,算是徹底斷絕。”
“犧牲你們父女兩個,換了苗疆八王的苟延殘喘,這買賣,值不值就看你如何去想,你是哀莫大於心死要同你爹爹共赴黃泉路,我不攔你,不過,隻是提醒你,如此一來,隻怕你無顏麵對九泉之下的他。你讓他白死了。”
白薇扯著嘶啞的如同破敗風箱一樣的嗓子,朝顧玉青吼道:“你胡說,我爹寧死不屈,都不肯招供,我若招了,才是真的對不起他!我一個字都不會說,要殺要剮,你隨意!”
雙目赤紅,眼珠幾欲迸射出來。
顧玉青當即一聲嗤笑。
“蠢貨!不妨告訴你,我朝陛下壓根就沒有審問你爹,他連張口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拖到苗疆八王麵前,堵了嘴綁在柱子上,以淩遲的方式來逼苗疆八王張口,可惜……陛下雖然英明,這一點,卻是錯了。”
“當時就該將苗疆八王綁在柱子上淩遲,以此來威脅你爹,若是那般,你爹必定一字不差的悉數吐出,可惜,可惜了……”
顧玉青輕飄飄一聲歎,氣定神閑的編造著比真話都真的假話,去攪亂白薇的心。
攻心術,她一向擅長。
麵不改色,滿目真切,顧玉青將這假話說的越發逼真。
“不過,誰讓我們陛下要麵子呢,死活不肯傷了這苗疆八王一點皮肉。如此就罷了,沒了管家,還有苗疆八王的兒子呢,反正他從未對外說過,他有兒子。”顧玉青哼的一笑。
原先她覺得,白薇是傾心苗疆八王,還曾心頭暗暗咂舌,白薇不過二十幾歲,那苗疆八王卻已經四十有餘,這些年,白薇從未見過苗疆八王,若是傾心,也必定是發生在她進宮之前。
進宮之前……白薇已經在宮中奴役十幾年,若要在進宮之前動情,也就是說,她要在十幾歲的時候,愛上一個年紀完全可以做他父親的人……
這愛情還真是……
雖說這樣年齡懸殊的相愛自古至今並非沒有,可顧玉青心頭,還是覺得訝異。
可現在,在得知苗疆八王有兒子之後,顧玉青心頭的想法就倏忽變了。
白薇愛上的,興許根本就不是苗疆八王,而是他的兒子。
就不知,這苗疆八王究竟有幾個愛子,若隻有一個,那這個兒子,就是那日同西山大營在八珍閣翰墨軒談生意的那個,可那個兒子……分明是對改頭換麵的顧玉禾動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