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收留(1 / 2)

武植聞言有些目瞪口呆,他倒是壓根兒沒想到,還會有這一出。

當下近乎下意識地,他趕緊擺手,道:“這如何使得!俺武某做此事,豈是望報?又何況,若是恁樣,俺與那周義良又有何區別?”

但說著說著,他自己卻又漸漸醒悟過來。

於是他道:“你等且先起來!起來與俺說話!”待好說歹說,把四個人都叫起來,他問:“你等家宅想是已經被那周義良遣人收走,倒是沒個落腳處,卻畢竟仍有親戚,何故不去投靠?”

這時候,武植留意到,自己這一問,剩餘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這陸家的女孩子身上——顯然,即便是有那個中年人在,四人之中,她仍是絕對的主心骨。

女孩子此刻雖然眼睛紅腫,但目光卻相當堅定,隻是聲音越發沙啞了些,此時她開口回答道:“妾不瞞叔父,亡父在日,寒家倒是有幾門親戚走動來往,亡父待人,也向來親厚,但今日家父出殯,竟無一人來祭,可知都畏懼於周家威勢,竟是已經連家門這親戚都不敢認了,妾等若往投靠,休說不應,便是允我眾人短時住了,那周義良一旦威逼,又怎敢保不將妾等逐出門去?”

又道:“近幾日寒家之事,街道議論,叔父又與家父交厚,想來故事盡知。妾等雖得叔父活命於今日,卻亦自知,若不能尋一門庭蔭蔽,那周義良絕不會輕易放過妾等。妾閨門弱質,往日養在家中,不知清河縣中人物,也知那周義良勢大欺人,今日一見,唯叔父不畏如此凶徒。是以誠心投靠,萬望叔父看在往日交情份上,容妾等孤弱投入門下,雖為奴為婢,心甘若飴!”

聽著聽著,武植已經忍不住心中喊了一聲“果然如此”——其實剛才看係統一點變化都沒有的時候,他就已經隱約意識到了一點什麼。

“就知道這任務不會那麼容易完成的!”他心裏歎口氣,想,“所謂‘盡力保護陸氏孤弱’,居然還要收留他們?”

但武植心中清楚,這對自己來說,實在是一件相當為難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雖然機巧又冒險,但歸根到底,仍是道理清楚,一旦自己借著眾人的勢,逼著周家的人認可債務可以轉嫁,事情就開始好轉,反正自己豁出一身剮唄,用小刀一逼,欠條一打,這件事就純粹變成三百兩銀子的事情了。

接下來就是還錢,周義良就算記恨自己,卻肯定還是要惦記他那三百兩銀子,自己家裏又窮,不是把家一破就能搜刮夠的,因此按照武植此前的猜想,他大約會暫時忍耐一二,容自己想辦法借銀子還他,所以短時間反倒不會發難。

而自己還有係統做後盾呢,事情做完了,係統想必是要給後手的,到時候事情就會有其他的,或許是自己根本就意想不到的轉機。

但若是自己不但硬挑了周義良的局,接下來還收容了陸家孤弱,那可就一下變成針尖對麥芒了——自己這個挑事兒的,或許可以不死,但陸家這幾個人,卻真的是周義良的眼中釘肉中刺,是他非攥到手心裏不可的。

但是轉念再想:去球!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跟周義良對上已經是絕對必然,還怕再多拉一點仇恨值?

反正老子雙臂有千斤之力,反正老子能打!

而且……如果這也是係統任務的一部分,那自己就肯定是要完成的啊!

不然的話,胰腺癌還在那裏等著呢!

此時腦海中心念電轉般閃過諸多念頭,他不免有些為難地對那陸家女孩子道:“非是俺不容你等,亦不須你們賣身投靠,更不是俺怕那周義良,隻是寒家清貧,縱是有心讓你們到家中稍住,卻無奈隻有破屋兩口,怕是接待不下!”

那女孩子聞言眸中一喜,當即道:“妾等流落之人,豈望高屋大宅?若叔父肯容,雖茅草鋪地,亦可棲身!”

又認真地介紹道:“妾與小玉,俱能女紅,每日苦做,亦可換些銀錢回來,又洗衣做飯等事,雖過往不習,亦不推避,當認真學起。”

又分別指著介紹:“妾弟年十一歲,小識文字,現雖小童,不日長大,即可供驅力。此乃妾老家人,姓趙,妾等以趙叔稱之,他多年追隨家父,慣來隨他走南闖北,為人勤謹,諸事皆可做得!”

武植表麵上眉頭擰了幾擰,其實心中卻有些暗暗吃驚。

從一開始在街巷中聽說這女孩子要去告禦狀,到後來見識到她的果決,再到現在,聽她條理分明的先是坦言需要繼續保護,更到此時她一一說明眾人可用,絕不是過去吃白飯的,都無一處不說明,這個女孩子不但極有決斷,且心細如發。

想了片刻,武植不由得歎了口氣,道:“也罷!若不嫌棄,俺家中隻有破屋兩口,卻也可供你們短時棲身,以供來日長謀,再做打算!”

他話才剛出口,女孩子當即又是一喜,再次帶頭跪下了——武植攔也來不及,而且也不好伸手拉人家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