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物順利被安置回墓園後,鄭克的意思是鄭家要翻修,老房子現在這個狀態不適合住。
這就是大工程了,少說要三個月到半年才能完工。所幸鄭家在澳門還有幾處房產,鄭克幹脆帶著謝秋歧搬到公司附近的房子裏去住。
段立找了好半天人,終於在臥房找到謝秋歧,謝秋歧在收拾行李。
段立隨手把洗漱包遞給他:“我聽鄭克說,你要出差了?”
“嗯,有什麼事?”
“鄭克不放心你,想讓我跟著你去。”
謝秋歧調侃:“是不放心我,還是太放心我了?”
“你要去問他,”段立一邊點煙一邊看他疊衣服:“他才是你男朋友。”
謝秋歧坐下來,向他借了個火:“不用,你留下來幫他吧,公司更忙。他畢竟年輕,即使有莊英凱那幫老頭子輔助,那麼大個集團要上手也不容易。你經驗豐富,多照顧照顧他。”
段立吐了口煙,沒有馬上接話,正對他的窗台上放著一盆花,突然來了一陣風,那花脫離了枝幹,跟著風就走了。過了一會兒,他說:“我向鄭克遞了辭呈。”
謝秋歧吃驚地抬起頭來:“你要離開鄭家?”
“怎麼,想跳槽還不行啊?”
“你也算半個鄭家的人,怎麼會……”
“我也不圖這個。”
“那你怎麼想的?”
段立點了點煙灰:“在一個地方呆的時間太長了,就想出去外頭看看,或許還在澳門,或許離開,找點別的事情做,也可能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鄭克保了下來,我對義父的承諾也就完成了,還想趁著年輕看能不能創造點別的,免得被圈死在這裏。”
謝秋歧知道他有野心:“你已經找好下家了?還是有具體的創業想法?”
“沒有,隻是覺得到了離開的時候。”
“鄭克批了辭呈嗎?”
段立搖頭:“你幫我勸勸他唄。現在他最聽你的。”
謝秋歧衝口而出:“如果我也不希望你走呢?”
段立認真地看他:“你在以什麼樣的立場留我?”
這話謝秋歧很難答,他有點懊惱剛剛說話不經大腦。最後,他隻能坦白——
“作為同事,我尊重你有跳槽的想法,不是要強留你終生為鄭家服役。作為朋友,理智上我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發展,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承認,鄭家不一定是你最好的選擇,以你的資質和能力,你完全可以做出更大的成績。但是在感情上,我很難接受你離開。”
段立發出低低的笑聲:“我也不是這麼不可或缺吧?”
謝秋歧也認真起來:“至少對於鄭家來說,你的意義是不同的。鄭克和我,都把你當成自己人。你走了,不是隨便能找個人頂上的了。鄭克需要你,鄭家需要你。”
“我也需要你,你還不是一樣拒絕了嗎?”段立反問。
謝秋歧被他問得一愣。
段立不是在為難他:“我很難不對鄭克有怨氣的,秋歧,這是私人的情緒,如果繼續留下來,我不能保證這種情緒不影響工作。我希望你能理解。”
“因為我?”謝秋歧明白了:“我讓你這麼難堪嗎?”
“是,你讓我留下來天天看著你和鄭克嗎?你對我太殘忍了。”段立承認。
謝秋歧猛地吸了一口煙,嘴裏全是尼古丁的苦味。
段立把那封被鄭克退回來的辭呈放在謝秋歧手邊:“又不是從此失蹤,以後有時間還是可以聚一聚、吃個飯,不是也挺好?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傷害鄭克,這是最好的結果。”
謝秋歧做了個深呼吸:“就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嗎?”
“至少到現在,我還沒有想到其他選擇。”段立做了個認真的表情。
謝秋歧一下子陷入痛苦,他想過段立可能會離開,畢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但是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他還沒有做好準備,這是逼他再經曆一次失去這個人。
這可能是他做的最艱難的決定之一。
段立伸出雙手給他一個擁抱:“好了好了,別難過。我保證會常聯係的,嗯?”
謝秋歧哽咽:“阿立,對不起。”
“嘿,看著我,”段立捧著他的臉:“你不欠我什麼,更沒必要和我道歉,你隻是沒愛上我,這不是你的錯。明白嗎?我離開也不是想讓你覺得愧疚……”
謝秋歧聽不進去,他的目光越過段立的肩膀,落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突然心一動。
“如果去美國呢?你願不願意去?”他打斷段立。
段立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謝秋歧整理了一下語言:“我們在美國有很大一塊業務,如果鄭克往後要坐鎮澳門,我可能也要長期呆在澳門。所以美國那邊必須要有一個負責人,我和鄭克剛好在商量這件事,希望找個自己人把美國的那塊業務接起來,這是我們自己打下來的江山,絕不能丟了。如果你去,我們也能放心,以你的能力,接下來完全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