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去的最後一秒,都覺得你已經不愛她了。”
不然也不會沒有絲毫眷戀地離開。
就像段妍說的,人總是要依附在什麼東西身上才能活下去的。
“其實她本來能堅持下去的,可是都是你,”她盡量讓自己的嗓音平穩,“你折斷了她的翅膀,在她失去飛行的能力之後你又丟了她,秦景,鳥兒失去了翅膀,你讓她怎麼活。”
“可能她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認識了你。”
其實想想還蠻可惜的。
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不知道郝月早就已經沒了,而且什麼都沒有剩下。
秦景的指節攥著那枚紅繩,青筋凸起,甚至連腕骨的線條都緊繃了起來,眸底的猩紅不加掩飾。
如果不是宋安雅直到一點他的性格,怕是會真的逼死他。
“你就好好帶著對她的歉疚活一輩子吧。”
宋安雅站了起來,“或者最好你從來都不曾喜歡過她,這樣她就算離開了,也算是終於歸於一片淨土,你也樂得逍遙自在,好好找個你喜歡的姑娘相夫教子,永遠別再想起她。”
永遠別再想起。
這恐怕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一句話。
病房的門打開又關上,病房裏麵一片安靜,秦景盯著掌心裏那枚細細的紅繩,看起來就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如果不是他眸底的猩紅險些要溢出來的話。
他盯著掌心的那枚紅繩,好半晌才閉了閉眼,拳頭狠狠地砸在了軟綿綿的被褥上,沒有絲毫生氣。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
甚至於想過她會不會到現在已經結婚生子,而他隻是生命中的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可是唯獨沒有想過,她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恨他。
她用了最狠毒的方式,也用了最驚心動魄的死法,可是死去的時候沒有告訴任何人,死了之後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死生不複相見。
她還真是心狠啊。
輕而易舉地拋下了所有,忍受了無止境的煎熬之後,留下他一個人。
“秦景,你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麼我不願意跟你在一起嗎?”
“以後你會明白的。”
“隻不過希望到時候,你真的從來沒有對我動過心,那我對你的報應,就算是我自己的報應。”
“所失有所得,隻有我,想得不可得,秦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即使卑微到了塵埃裏,也想著將曾經的屈辱洗刷幹淨,即使那方法會讓我跟惡魔為伍,我也心甘情願。”
“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沒有工作,我當初所有憧憬的都被你殺死了,你如果覺得這樣折辱我你很開心的話,那麼如你所願。”
“秦先生,後會無期。”
他攥著那枚紅繩,突然就抑製不住地哽咽,有淚水氤氳了視線,呼吸都緊促地近乎停止。
可是他卻突然笑了。
盯著天花板,笑地心肝脾肺胃都在顫抖,甚至連帶著嘴角咳出了鮮紅的血漬,沾濕了白色的枕頭。
這還真是報應不爽,落地現在這般下場。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任何關於她活著的證明了,她拋下了所有,卻把他一個人留在了地獄。
任誰也不會想到,那句再見是兩個人最後的見麵。
當初在她生病的時候他哪怕過去看一眼,事情的結果都不會發生成為現在這個結果,可是他沒有,他知道她生病,卻任由她自殺。
郝月啊郝月。
你明知道這樣的痛苦,比要殺了我痛千倍百倍,卻還是不肯放過我啊。
他閉了閉眼,手裏的力道在緩緩流失。
依稀想起當初在郝家後花園裏,一個小女孩髒兮兮地拿著小鏟子在種樹,看到他,笑眯眯地將自己掌心的種子拿給他看。
“秦哥哥,這是真愛種子哦,小叔叔說隻要我種下它,我就可以找到我的王子,結果我剛種好就看到了你。”
“以後長大了,我要成為你的新娘子。”
可是後來啊,家破人亡,恩怨難解,她成不了他的新娘,他也沒有了任何可以成為她仰仗的資格。
糾纏過後,陰陽兩隔。
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
宋安雅推開病房門出來的時候,沒有想到會遇到裴少安,畢竟之前剛剛才在樓上見過。
男人停下腳步,淡淡地看著她,“你……”
“我隻是確保他還活著。”宋安雅幾乎是想也不想地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很努力地挺直背脊打算離開。
裴少安默不作聲,邁步推門。
可是卻在病房門剛剛推開一條縫的時候,原本都已經打算離開的小女人突然喊住了他,“裴少安。”
他頓了頓,回頭看著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