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宋安雅覺得自己的心口驟然一痛。
那種痛楚毫無征兆，但是卻讓她失去了所有掙紮了力氣，隻能順著門板癱軟了下去。
連帶著意識都已經開始模糊。
麵前擋住她光線的男人彎腰將她抱起，低沉的嗓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安定和熟悉，“睡吧，睡醒來，就什麼都知道了。”
那場夢模糊到不太真實。
她看到了黎宮後麵的莊園，看到了那些看起來不真實，但是卻又格外清晰的夢，甚至看到了那雙帶著睥睨眾生的眼眸。
“我救了你，你要怎麼報答我？”
“好，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影子，是這座莊園的小主人。”
“卡維，殺了他。”
“卡維，你為什麼會喜歡上他呢，你答應過我的，隻有殺了他你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糟糕，秘密被發現了呢。”
“可是怎麼辦呢，這個秘密迄今為止就隻有你一個人知道，看來我必須要把你鎖在籠子裏才可以。”
“你怎麼會想要離開呢？我對你這麼好，我甚至為了你成為了季景時，可是你為什麼還是想要離開呢？”
“不過沒關係，這個身份你既然不喜歡，那我就以季景時的名義娶你，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彌補當初沒完成的婚禮。”
“睡吧，隻要醒來這些你都會忘記的。”
那些記憶撲麵而來，就像是內心深處最無法遺忘的記憶，她覺得自己的心髒都仿佛被抽痛了。
“裴少安，我願意嫁給你。”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如果你不對我這麼好，或許我就不會動搖了。”
“是，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我喜歡季景時，對你從來都沒有過一絲一毫的感情，從頭到尾都隻是你一個人的獨角戲，所以到了現在，你明白了嗎？”
“裴少安，我們離婚吧。”
“我不愛你了。”
明明那些畫麵是那樣的清晰，甚至於在記憶中就像是曆久彌新的畫麵，可是偏偏像是另一段人生。
一年多的陰差陽錯，總算是恢複了正軌。
宋安雅醒來的時候，原本那些應該熟悉的醫療器械沒有看見，麵前隻是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傅安年，抑或是季景時。
“醒了？”男人笑了笑，將自己的眼鏡摘了下來，“有什麼不舒服嗎？”
她睫毛顫了顫，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既然她關於宋安雅的記憶都是假的，那麼現在這些關於傅安雅的記憶，她又怎麼確定就是真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男人笑了笑，直接站了起來，“宋安雅的記憶當初是陰差陽錯，真正的宋安雅已經在婚禮現場的時候已經死了。”
“是因為孟安陽，所以你才有了這段記憶。”
那時候他眸底猩紅地抱著沒有呼吸的女人苦苦哀求，說是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救活自己的新婚妻子。
可是這個世界上哪裏來的死而複生啊。
死了就死了，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任何存活的機會，孟安陽明明知道，卻還是喜歡自欺欺人。
宋安雅看著麵前的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垂下眼瞼，突然就有些悵然若失，“那你為什麼……不清除掉關於她的記憶，”頓了頓，“是因為孟安陽嗎？”
“不是。”
“一個人承載的記憶有限，”傅安年指腹摩挲過她的臉，直接湊近了她，音調蠱惑，“如果不是會讓你身體出現問題，這段記憶其實我不介意刪掉的。”
畢竟那些記憶，跟他無關。
他看著她，唇角帶著一貫高高在上的笑，“既然都想起來了，是不是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宋安雅睫毛顫了顫，將他的手拍開。
“沒什麼好談的，”她扶了扶眉心，“不管你做了什麼，我就是我，不會有任何改變。”
很難想象。
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一個人承載了兩個人的記憶，帶著另一份責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