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
蕭景斜睨著臉上陰雲密布的男人，“我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見你生氣成這樣，”頓了頓，“還是因為那個女人？”
辦公室裏早就已經不成樣子。
男人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下顎的線條很明顯帶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算了，我不在你這兒浪費時間了，”蕭景直接擺了擺手，“晚上我訂了夜笙的場，為易居遠接風洗塵，本來是打算邀你一起去的，看你這樣應該也不回來了。”
“走了。”
他站起身，直接朝著門外走去。
裴少安站在原地，視線盯著桌上放著的那份文件資料，好半晌之後，突然唇角就勾起了淺淡的不能再淺淡的弧度。
辦公室裏一片安靜。
細微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桌上，連帶著那上麵清晰明了的女人的簽字都像是在泛著金黃色的光芒。
一整個下午，整棟辦公大樓的工作人員都是戰戰兢兢。
沒有人敢進辦公室。
尤其是處理日常事務的時候，每個人幾乎都是憋著一口氣兒，低氣壓的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職業生涯就到了頭。
而裴少安在辦公室裏，也一直都沒有出現。
臨近下班的時候，之前詢問的小秘書這會兒也是有些坐不住，畢竟自己的兩個頭頭現在下場都很慘。
後來還是咬了咬牙推門進去了。
“boss……”
她幾乎是閉著眼，嗓音都有些不穩：“下班了。”
地上的東西還都在散亂的丟著，男人就靠在桌沿，背對著門口的方向，連帶著空氣中都彌漫著濃厚的煙草氣息。
“嗯。”
裴少安看著一點一點滅掉的煙，回答的漫不經心，就連側臉的線條都帶著幾分朦朧的意味。
小秘書愣了一下，“那……那boss我就先回去了。”
說著直接彎了彎腰，打算溜人。
“等一下。”
男人的聲音突兀的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小秘書當下就止住了腳步，戰戰兢兢的回頭看著他。
“boss……還……有什麼事嗎？”
裴少安盯著煙蒂的眸，突然就朝著她這個方向掃了過來。
“如果……”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如果你所希冀的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你還會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嗎？”
小秘書，“……”
原本以為是工作上的事，結果問出來這句話的時候她深刻的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將要走到盡頭。
這個問題超綱了。
她是真不會。
“算了，”男人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連帶著將指尖的煙掐滅在了煙灰缸裏，“你回去吧。”
她如獲大赦：“是。”
整棟辦公樓除了技術部的研發人員在加班加點之外，就隻剩下了總裁辦公室裏昏黃的燈光。
裴少安一個人待了很久。
久到技術部的研發人員都已經離開，久到保安開始臨晚班的巡查，他才起身關掉了辦公室的燈。
臨走的時候，視線落在了桌上。
那份資料上的字又不可避免的躍入了眼簾，像是在提醒著他這麼久以來的自以為是。
勾起唇角，終究還是將文件丟進了垃圾桶裏。
眼不見，心不亂。
可如果心亂了，眼睛不管看不看得見，又該怎麼辦呢？
……
宋安雅過來的時候臨近下午，辦公樓裏麵的人基本上都是處於工作狀態。
副秘書上去稟報了之後下來，原本和顏悅色的表情這會兒看起來都有些蒼白：“傅小姐，實在是不好意思，”她笑了笑，“我們家老板在忙，沒時間。”
意思就是不見。
話其實已經說的足夠委婉。
宋安雅視線落在大廳斜後方的總裁專用電梯，直接就踩著高跟鞋走了過去，副秘書趕忙跟了上來。
“傅小姐。”
她著實是有些心驚肉跳：“您別難為我。”
本來上頭都已經大發雷霆了，這要是再把人放進去，到時候恐怕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宋安雅驀然停下了腳步。
盯著她，突然發問：“他跟你怎麼說的？”
“這……”
副秘書遲疑了一下，卻還是搖了搖頭，“boss隻說不見，您還是先回去吧，實在不行了您親自打個電話？”
隻要禍不在她這裏，她也管不著。
宋安雅睨了她一眼，直接就轉身在旁邊大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目不轉睛的道：“你不說我就在這裏等著，直到他下來。”
上麵讓走，這位主要留。
副秘書眼瞧著再過兩小時就是下班時間，索性直接就猶猶豫豫結結巴的開了口：“boss說……”
頓了頓，聲音都變低了，“他說讓您滾……”
宋安雅瞳孔狠狠的緊縮了一下。
溫和淡然的眸盯著旁邊的副秘書，仍舊有些不死心的問道：“還有呢？”
秘書搖了搖頭：“沒有了。”
宋安雅原本放在膝蓋上的指節驀然扣緊，連帶著眉心都微微擰了起來，卻也就是這個時候，電梯門突然就打開了。
男人的身形出現在了大廳裏，卓然而矚目。
蕭景自然看到了坐在沙發裏的宋安雅，直接就邁步走了過去：“呦，這不是裴大公子六年前的白月光嗎？怎麼這會兒被攔在下麵了？”
“難不成……”他笑看著她：“裴大公子不讓你進去？”
大廳裏，他的聲音格外的讓人心煩。
“蕭景。”
宋安雅看著他，開合的唇角帶著幾分緊繃：“樓上……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