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誌義道:“我都說了,別這麼短視,對不對?廠子進來後他需要工人吧?工人從哪裏招?還不都從咱們村招?到時候咱們搖身一變就都變成工人啦!”

“變成工人又怎麼樣?一個月給兩千塊三千塊工資?這能幹嘛呀?再說了,誰去給福海當工人?車間汙染那麼厲害,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你愛去你去,我反正不去!”

敖沐東說完一甩身上披的衣服,大搖大擺走人了。

敖誌義想說點什麼,可他張開嘴巴好半晌,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詞窮啊!

看著擠在一起的村裏人說說笑笑的離開,沒人在乎自己這個村長,敖誌義心裏慢慢升騰起一股悲愴之情。

時代變了,這已經不是他當年叱吒風雲的那個年代了!

村裏人離開,他拎著喇叭回到村委辦公室坐下,坐在太師椅上,他環視左右,一桌一椅、一筆一紙都是那麼熟悉,這是他的寶座!

回到自己的村長辦公座位上,敖誌義心裏的悲愴情緒逐漸消散,一股雄心壯誌重新凝聚起來,他不甘心就這麼放權,他已經幹了三十多年的村長,這個位子絕不能這麼輕易的拱手讓人!

一定要再奮鬥一把,他告訴自己。

看著敖誌義孤零零的坐在黑暗的辦公室裏,外麵薑曉玉臉上露出同情之色,她對敖沐陽說道:“小陽哥,村長有點可憐啊。”

敖沐陽道:“是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薑曉玉笑了起來,道:“也是,今天這個事他弄的真挺讓人生氣的,什麼玩意兒嘛,跟福海集團這樣的狼合作能有的好?”

敖沐陽道:“這種事成不了,你都知道福海集團是一匹狼,吃人不吐骨頭,村裏其他人能不知道?咱們村又沒有傻子。行了,嫂子,不早了,回家睡覺了。”

村委門口已經沒有幾個人了,他打了個招呼走了幾步,忽然發現跟他過來的將軍不見了。

事情這麼一折騰,這會確實夜深了,他想回家就鎖門,於是扯著嗓子喊道:“將軍、將軍?回家了,再不回來今晚在外麵過夜吧!”

他喊了幾聲,將軍那金黃色的身影從北邊巷子裏竄了出來,它拋出來後卻沒有乖乖跟敖沐陽回家,而是在那裏跳著腳叫了起來:“汪汪汪!”

看到它跳著腳叫喚,敖沐陽覺得不大對勁,就快步走過去道:“怎麼了?”

他往後一走,將軍拔腳就跑。

敖沐陽知道肯定有事,就跟村委前剩下幾個人喊了一聲:“好像有點事,大家跟將軍過去看看。”

一行人連追帶趕一直到村後山腳下,將軍一路狂奔跑過去,到了之後抻著脖子繼續吼叫:“汪汪汪!”

敖沐陽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借著月光一看他嚇了一跳:亂糟糟的灌木叢裏趴著個人!

村裏人不多,看背影就能認出來,跟著敖沐陽一起過來的敖富貴打眼一看叫了起來:“阿福?這不是阿福嗎?他趴在這裏幹啥?”

趴在地上的是個少年,身材頎長削瘦,穿著一件髒兮兮的校服,正是敖誌滿的孫子敖金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