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二十幾年。
養尊處優,風風光光。
昔日裏,誰見著自己,不是卑躬屈膝,點頭哈腰,極盡阿諛諂媚之色的豪門大少,什麼時候,這麼悲慘過?
手筋,腳筋俱斷。
即便今天有幸活下來,從此,他堂堂大家族之後,也注定要淪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一介!
“啊,好痛。”
薑朝趴在地上,雙手猶如離開了水的魚,胡亂劃動。
稍遠處,跪地悲聲不已的薑海,明知這個時候,再不緊急治療,自家孫兒必將流血過多而亡。
可,薑海始終沒有動作。
因為沈卓還在。
他就這麼居高臨下,杵於薑海近前,周身散發的駭人殺意,讓一整個現場,鴉雀無聲,死寂如水!
若是先前,薑海尚且存著質疑沈卓身份的念頭。
此刻,他還有什麼好質疑的?
這麼恐怖的身手,翻遍千萬常住人口的杭城市,也絕對找不到第二位,都不用親自動手,興趣來了,彈指殺人也不過爾爾!
“心痛了?”
良久,沈卓淡淡詢問薑海。
薑海一手抹去掛於兩側臉頰的老淚,然後用盡畢生力氣,訴說道,“朝兒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夠了吧?”
血,已經染紅大片地麵。
再耽擱一秒,薑朝距離死亡,就越接近一步。
薑海不敢大意,更不忍,就這麼眼睜睜目睹著,自己唯一寵溺的孫兒,最終失血過多而亡!
“我問你心痛沒?”沈卓舊話重提。
薑海顫抖著嘴唇,猛然抬頭,一字一句鏗鏘道,“他是我的親生孫兒,如今淪落到這幅悲慘田地,我想,但凡是個人,遇到血肉至親落難至此,也會心痛吧?”
“畢竟,人心肉做,它是熱乎的!”
薑海義正言辭錘著自己的胸膛,這番話,說得何等悲憤,何等理所當然,仿佛暗戳戳指責沈卓冷血無情,不懂親情為何物!
沈卓點頭,表示認可薑海的理論,不過,他還是略有疑惑,故而反問,“你的孫子是心頭肉,我家素容,算不算?”
薑海怔了怔,一時半會摸不透沈卓的心思。
但,有一點足以確定,自家心頭肉薑朝,毫無理由欺負別人家心頭肉納蘭素容的時候,那叫一個熟門熟路。
甚至連她都過世了,還不肯放過,一而再再而三稱呼其為賤女,嘴上更是罵著死有餘辜,毫無悔改之意。
當初惡事做絕的時候,不對外人有過哪怕半點憐憫和心疼,現在大難臨頭反而恬不知恥的,心疼起自家孩子?!
都是人。
都是父母,爺爺奶奶乃至一眾長輩眼裏的心頭肉。
憑什麼,你就能肆無忌憚的欺負別人,等另一個人開始欺負你的時候,家裏長輩立馬跳出來拿心頭肉說事?
“納蘭素容與我畢竟非親非故,她什麼遭遇,恕老夫無法感同身受。”
薑海倒也會說話,避而不談自家孫兒,對納蘭素容曾經的迫害,人身攻擊,輕飄飄一句實難感同身受,就當解釋。
沈卓眯起眼,“正巧,本王也無法感同身受。”
“你……”這句話,頓時讓薑海瞪大眼睛無言以對,明明滿腔埋怨,然而話到嘴邊,他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