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杭城。
不見得人人知曉。
但,大部分普通居民,確實在這一刻,知道了這個名字,他姓於名嘯川,籍貫杭城。
生前精忠報國,不畏死亡,唯一害怕的就是,這短短軍旅曆程,手頭的戰功,不足以讓一整個家鄉的父老鄉親們驕傲!
湛藍天空。
肉眼可見的清澈,忙忙碌碌的人影,不少原地駐足,低頭以示緬懷。
繁華喧囂的杭城,第一次,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馬路兩側,主幹道中央,絡繹不絕的汽車喇叭聲,是普通的他們,能夠拿出最好的哀悼方式!
莊嚴。
肅穆。
於藍天之下,為英雄送行!
而,這一刻的沈卓,正在臥室裏,緩緩係上袖扣,他身後的老舊收音機,開始不斷重複著於嘯川的名字。
曹英端著那套,舉國唯一件的將袍,畢恭畢敬站在後麵。
兩個男人,誰也沒主動開腔。
臥室的氣氛,略顯凝重。
先一步穿戴好軍綠色長款戎裝的程森,則站在院內,他的身高遠勝於普通人,尤其穿上這套正裝,精神抖擻,不怒自威。
似在緬懷曾經的沙場往事?
這位天生目盲的壯漢,攤開手,動作緩慢又細膩的摸了摸,胸口掛滿的軍功章,“此生,幸能與你於嘯川共榮耀!”
臥室內。
依舊沉默如水。
沈卓開始配齊一枚又一枚龍戒,男左女右,中途目光逐步凝起,待左手配滿五龍戒,曹英連忙撐開將袍。
“嘯川泉下有靈,知道是你親自給他送行,肯定高興壞了。”曹英主動開腔,意在緩和氣氛。
沈卓不語。
當年他和老五有約在先,假以時日真到了不得不犧牲的地步,不管活下來的是誰,一定要風風光光站到靈台前,讓離世的那個,好好看上兩眼。
其實。
這麼多年,沈卓一直記得,老五後麵還有句話,若能選擇,我於嘯川願代三哥而死!
那場定鼎之戰,按照最初的布局,是由沈卓親率三千死士,以主將之尊,趕赴敵軍腹地進行破防。
因為大概率十不存一,甚至全軍覆沒。
自上到下,一眾袍澤誰都不答應讓他沈卓衝在最前麵,一夜僵持,於嘯川留了封遺書,離開大營。
從此。
再也沒回來!
“呼。”
沈卓長出一口氣,默默撐開兩臂。
曹英數步上前,為沈卓套好那件,代表武將最高榮耀的將袍,正蟒掛兩肩,敢教日月換新天!
“可惜老五看不見。”沈卓呢喃自語。
曹英不敢發表任何意見,畢恭畢敬為沈卓穿上正蟒袍之後,退到稍遠處,靜等沈卓下一步指示。
沈菀今天休假在家。
雖說,沈卓回家多日,並且親口答應過自己,有時間會講講當初在戰場上,所經曆過的故事……
可惜,一直沒等到這個機會。
聽說這侄兒,今天要參加某個戰友的葬禮,本想著臨出門前,送他上車,等了許久,臥室的門還是關著。
“年紀大了,就坐不住。”沈菀自顧自捶著肩膀,陡然聽聞哢哧一聲,下意識回頭,堪堪擠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