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正襟危坐,不動如山。
江風斜躺沙發,嘴角微揚。
兩個同齡人,相距不過半米,對立而坐。
自幼含著金鑰匙出身的江風,這一刻展現出來的氣質,更為凸出,有那股富家闊少的風度。
沈卓則是另外一種表現。
一手執杯,一手徐徐晃動眼前的氣流,氣流帶動茶香,縈繞鼻尖。
因為熱水散溫稍快,轉瞬化為白霧,故此,他的五官其實有點模糊,隱隱約約,看不太清。
江風嘴上不吱聲,內心一陣肉疼。
貢茶藏紅花的地位,畢竟擺在那兒,即便不是今年第一批采摘上來的新芽,但貢茶就是貢茶,口感依舊遠超普通名茶。
“美中不足,可惜。”
正當江風兩指轉動著手裏的香煙,沈卓又自顧自開腔。
六個字。
大意是指,這批貢茶因為采摘師的疏忽,從而喪失了最上乘的口感,哪怕喝起來依舊醇香,但終歸不是最佳的感覺。
的確可惜!
江風眯起眸子,無言以為,這個與自己看起來年紀相仿的家夥,有著同輩罕見的沉穩,並多了股神秘感。
他知道沈卓並非裝腔作勢。
可,這幅姿態,就是讓他江風很討厭啊!
“能喝到就多喝幾口,別挑三揀四,畢竟這輩子再也沒機會喝這麼好的茶了。”江風嘴角含煙,低眉點燃打火機。
沈卓抬起頭。
默默盯著江風,合上杯蓋之餘陡然想起某個約定,“記得,李文淵初次請沈某喝藏紅花的時候,還念叨著,此後餘生希望有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機會!”
那年。
*|軍出征。
十裏春風亭,李文淵取茶代酒,以國士之禮,為沈卓及麾下部眾踐行。
那年。
有幸見到李文淵的軍部同僚,不止沈卓,而對於他們當中很多人來說,是第一次見李老,也是最後一次。
“李文淵?”江風重複念及這個名字,他不知道沈卓這句感慨,從何而來,隻是依稀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聽過。
哢哧!
私人桌球室的大門,再次推開。
兩道黑影堪堪印入眼簾,其中一道捂著喉骨轟然倒地,等江風抬起眉梢細細打量,這位本土小霸王,形同鯉魚打挺般,茫然站起。
渾身染血的曹英,衝江風露出一縷燦爛的笑容。
江風,“……”
這,這家夥真一個人,滅了他三位數的安保?
“李,李文淵!”
已然目瞪口呆,大腦呈現短暫空白的江風,就感覺這三個字說完,牙齒都要被自己硬生生崩斷。
大長老李文淵!
引用他們這些粗人的說法,這是現今國家層麵,第一順位領導者,總扛把子李文淵,正是經常在電視裏出現的那位!
“你在誆我?”
江風齜牙咧嘴,一個乳臭未幹的年輕小子,何德何能,讓李文淵親自賜茶?
別說他江風不相信,就是自家爺爺聽著了,也會當做一場啼笑皆非的笑話,那是李文淵,坐鎮帝京文書院的總扛把子!
人盡皆知的大長老!
等會……
蹬蹬蹬!
刹那之間。
步伐慌亂,似乎被一股逆流而上的氣血,頂到腦門的江風,忽然死死盯著沈卓,這,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