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用完午餐。
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的沈卓，通過夏搖，翻找到了李濟深家的地址。
因為是杭城本地人，距離並不遠。
並未開車。
就著門口公交車，沈卓一路向北，中途轉換班車，終於在一個小時之後，找到了李濟深的家。
比鄰城郊。
雖說，這片區域進入了城市規劃，但三五年之後，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錯落分布的磚瓦房，放眼過去看不到頭，這個時代，僅存的有關過去的痕跡，隨著開發程度加深，這些老建築也將不複存在！
李大海正在自家規模不大的破落院子裏砍柴。
乍一眼瞧見沈卓，這位瘸了腿的老卒，倍感意外，慌慌張張擦去臉上的灰塵，這位漢子，為難的露出一縷笑容，“沈老師，您怎麼來了？”
“正常家訪。”沈卓找了個不算理由的理由。
李大海推開院門，迎沈卓進來，“我給你泡杯茶。”
沈卓搖頭。
李大海又示意沈卓進屋聊，依舊被拒絕，隨意看了兩眼，索性拿起一塊尚未劈開的小木樁，坐了下來。
李大海抓抓腦袋，抱歉道，“濟深這兩天心情不好，要不我去叫他？”
沈卓繼續搖頭。
“這次國考發揮太失常，他一時半會走不出來，實在是麻煩沈老師親自過來一趟。”李大海致歉道。
沈卓岔開話題，指了指李大海的腿，“怎麼負傷的？”
“嗨。”李大海嘿嘿抓衣袖，“陳年往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沈卓笑著腹誹李大海不守承諾，那天在校區碰頭，兩人可是有過約定，等找著機會，必須坐下一起聊聊。
如今，沈卓來了。
李大海反倒羞於提及往事。
估摸著意識到自己不對，李大海眯眯眼，伴隨長長的一道歎氣聲，非常幹淨利落的坐在沈卓旁邊。
“相比兄弟們死在關外，我傷了一條腿，又算得了什麼？”李大海茫然抓臉，眸光略顯暗淡。
這個世間，除了生死，皆是小事。
確實比那些曾經鮮活存在，如今一個個長眠地下的袍澤們幸運太多。
外人興許不理解，沈卓則能感同身受。
“我這條腿，是攻打玉峰關傷的，不算太嚴重，就是後麵不能方便走路。”
這位昔年老卒雙手托腮，說起沙場往事，語氣異常緩慢，像在品一盅陳年老酒，舍不得一口喝幹淨。
二樓的李濟深，其實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沈卓拜訪家門，但沒有下樓迎接，此刻正值兩個男人，聊著過去的事。
於是，偷偷拉開一條窗縫，靜靜聽著。
多年之後。
李濟深回憶往事，其實不太記得沈卓當時與自家父親說過些什麼，可他記得，自己是在這天，*真正意義上了解父親。
這個沉默寡言，性格木訥的瘸腿父親，十六歲參軍，從默默無聞的邊關小卒，到退役，變成依舊默默無聞的邊關老卒。
忙忙碌碌，看慣生死，也曆經世俗百態。
沒有作為便是大作為。
古話說得好，在其位謀其政，李大海十幾歲參軍的時候，就清楚自己隻是個當大頭兵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