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堂不自覺的*著扳指。
目光悠然而去,看向窗外。
相較於北方略顯幹燥的氣候,南部區域還是挺舒適的,窗外斜陽高照,百花叢開,甚是喜人。
他本家,其實也在蘇市,某個名不見經傳,人口也不多的風土小鎮。
否則,當年不會與袁梟相見如故,情同手足。
因為同樣來自蘇市,多多少少是讓他們關係走近,相互扶持的重要因素之一。
隻不過,這些年身居帝京,忙於發展自己的人脈,加之嶽父沈雕寺極其看重自己,故而很少回蘇市拜訪。
人生最喜,無外乎四件事。
金榜題名,衣錦還鄉,洞房花燭夜,以及他鄉遇故知!
每逢回家,父母那邊都希望能夠好好準備準備一番,顧少卿次次拒絕,隻是近些年,突然頓悟了。
等有朝一日沈雕寺退居幕後,自己在帝京的影響力,將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甚至能夠借助沈雕寺的人脈,從政!
人生都到了這一步,確實沒必要事事低調,藏著掖著。
顧少堂其實清楚,自己生來都是骨子裏極其驕傲的人,喜歡高高在上,喜歡眾星捧月,喜歡阿諛奉承,喜歡誰見著自己都心服口服的甘拜下風。
隻是……
哎!
顧少堂幽幽歎氣,右手食指推了推自己的額心,他這輩子,最希望踩在腳下的人,有且僅有一個。
那家夥,當年風華正茂,最得齊子毅賞識。
那家夥,也不怎麼喜歡說話,看著有故作深沉的嫌疑,雖說六義子在齊子毅的安排下結拜,但當時,六人各有心思,麵和心不和。
區區六人,至少分成三個陣營,之後果真都選擇了自己,最想要的人生。
除開於嘯川,袁梟這些短命鬼!
顧少堂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排斥那個家夥,也不明白,他究竟有什麼不對,或者讓自己不爽的地方。
但,就是看不順眼啊!
直到近些年,顧少堂終於清楚了,自己之所以排斥乃至厭惡那個,其實是自己三弟的家夥,無外乎,彼此均是野心勃勃的年輕人。
那姓沈的心思城府,比自己更深!
他能威脅到自己,他更能讓自己不安,並持續性的自我懷疑,伴隨著與日俱增的壓力以及不甘。
老家有句古話,咬人的狗不叫,他沈少卿,當真是符合這樣的形象!
本以為自己當機立斷,在帝京投靠沈雕寺,是自己人生旅途中,最妙也最心狠手辣的一步棋。
從此之後一飛衝天騰達萬裏,注定要永遠的將姓沈的踩在腳下……
奈何,世事無常!
曾經的消瘦少年,搖身一變成為如日中天的北天王。
“既生瑜,何生亮?”
顧少堂收回走神的小心思,低聲的歎著氣,這位少年時,最看重的對手,成長的比自己還快。
以致於,真要論影響力和統治力,沈卓和沈雕寺基本平起平坐,自己次之!
顧少堂自始至終,都心知肚明,他既不服氣,也不甘心。
若非這次帝京傳出,北天王沈卓大病複發,顧少堂真不知道,有朝一日如果自己正麵遭遇沈卓,會不會心虛,乃至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