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閑適地歪頭看著慕月的雙手，眼睛深處潛藏著渴望寶藏的狂熱。
“慕月啊，我的確是要到49號居民點買畫。那位「梵高」的經紀人告訴我，這幅畫是空前絕後的傑作，我必須親自過去才會把畫賣給我。”
慕月對收藏家沒有什麼好感，但這個任務是警務總長派下來的，不能不執行。
“「梵高」的經紀人是誰？這不會是個圈套吧？我記得49號居民點是由小醜組控製的，他們很喜歡殺東方人，收藏家叔叔您也要小心一點。”
收藏家幹笑了兩聲，帶得前麵的兩名賞金獵人也笑了起來。
“哈哈哈，慕月你杞人憂天了。小醜組跟我們韓家也是做過生意的，而且前麵那兩位可不是一般的賞金獵人，小醜組想動我隻能團滅。”
慕月立即發現了話中的破綻：“叔叔既然有這麼厲害的保鏢，為什麼還要我跟來呢？萬一混戰起來，我一個弱女子豈不是隻會拖後腿？”
聽這個好強的侄女自稱“弱女子”，收藏家愣了一下：
“我隻是想要你的手……讓你親手幫我把畫捧回去！充滿絕望的美麗畫作，隻配讓充滿希望的美麗雙手捧著！”
慕月感覺收藏家的眼神毛骨悚然，她從警用小挎包裏取出一副手套，給左右手先後戴上。
雖然隻是增加摩擦力用的警用露指手套，還露著十根手指在外麵，但收藏家看了也眉頭高皺，感覺這是暴殄天物。
慕月不想再討論手的話題，她的目光瞄向收藏家的輪椅後方——
在固定輪椅的那麵黑色皮革牆上，沿著牆體邊緣挖出火焰形的曲折凹槽，凹槽內擺放著一大顆一大顆的紅色水晶。
收藏家位於火焰的正中央，仿佛宗教畫裏的神靈。
“為什麼那麵牆這麼暗？”慕月問，“我的視力還算不錯，為什麼看不清楚皮革牆上的褶皺？”
收藏家得意地用第二指關節敲了敲身後的牆。
“這麵牆使用了碳納米管顏料，是最黑的黑色。至於最紅的紅色，就是我頭頂還有周圍，這些經過特殊處理的高純度燃素水晶了……”
“高純度燃素水晶！？”慕月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那不是極易爆炸的危險品嗎？叔叔怎麼可以把這種東西……”
“安心，我說過是經特殊處理的。”收藏家說，“公司早就掌握了讓高純度水晶變得安全的方法，隻是外界不知道而已。”
慕月並沒有因此安心，因為她隱約看到，在皮革牆凹槽裏圍繞收藏家擺放的那些燃素水晶，似乎每一顆裏都封印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可惜那附近的光線都被碳納米管顏料吸收了，用肉眼看不清楚。而且警務總長特意提醒過慕月，盡量不要在收藏家的車裏使用「超視覺模式」，因為“不太禮貌”。
慕月感覺警務總長下達任務時語氣不自然，但她不相信叔叔會出賣自己，畢竟警務總長多年來一直關照她，連自甘墮落的爸爸也沒有放棄。
這時女助手端來了兩杯飲料，慕月禮貌拒絕說：“對不起，我自己帶了汽水，我沉迷這種口味，不能喝別的。”
仿佛是急於證明，慕月擰開塑料瓶蓋，喝了一口自己帶來的汽水。
其實慕月喝汽水隻是為了補充義眼所需要的糖分，根本沒有口味要求，基本上是甜的就行。她隻是不想喝收藏家提供的飲料罷了。
女助手大方一笑，並沒有介意，她把其中一杯飲料遞給收藏家。收藏家淺嚐輒止，把剩下一多半的飲料放在右側平台上。
然後那平台“抖”了一下，發現真相的慕月幾乎捏爆手裏的汽水！
那根本不是平台，而是一個黑皮獸耳娘的脊背！她未著寸縷，被蒙住雙眼、鎖住四肢，跪在車上當裝飾物。因為頭發和獸耳也是黑色，又有附近的碳納米管顏料吸收光亮，慕月之前被障礙物遮擋了部分視線，還以為那隻是惡趣味造型的雕塑。
“你……你把她怎麼了？”慕月不再對收藏家使用敬稱。
收藏家卻表情如常，他和女秘書一樣，反而覺得慕月提了個蠢問題。
“慕月，我聽說你住在警員宿舍，還跟福瑞人有交往——你不會是受平民百姓影響，覺得他們跟你是平等的吧？”
慕月感覺心在滴血，車內的黑皮獸耳娘跟瓦蕾有幾分相像，從耳朵和尾巴來判斷，似乎是狼族。
收藏家從獸耳娘背上拿起杯子，把對方當成普通的家具來使用。
“慕月，你不可能沒讀過法律吧？環石城並不禁止人口買賣。她父母欠了債，為了不失去內城身份才把她抵押給我。我給她一份充當豪車內飾的工作，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放了她。”慕月嚴肅道，“我保護你安全完成今晚的交易，條件是放她自由。”
“嗬嗬嗬——哈哈哈——”收藏家笑得十分邪惡，“在最後時刻你也是這麼幼稚呢。”
收藏家朝駕駛室方向下命令：“你們，過來一個看著慕月！在我買到新畫之前，慕月必須要完完整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