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翼的目光稍轉,落在了她暗藏殺機的袖底,低低地笑道:“雲小姐現在一定很想殺了我,以除後患吧?不過本王要提醒你,本王來之前,已經告訴了本王的幾位師兄,他們此刻就在本王的王府相候著。倘若本王無法如期歸還,我想他們可能會耐不住性子,親自跑來將軍府要人。雲小姐在殺我之前,最好考慮清楚……或者,雲小姐是怕本王數年之後的成就勝過了你,雲小姐對自己沒有信心?”
“你以為激將法對我有用嗎?我想要殺人,難道還會怕他背後有什麼背景?”雲溪眼底有些慍怒的情緒,殺意卻消減了下去。
的確,她心中多了幾分顧慮。倘若隻有她一人,她可以無所畏懼,就算他的背後是天皇老子,她也照殺不誤,可是她得為雲家考慮,雲家好不容易有了安穩的日子,正是積蓄實力不斷圖強的時候,她絕不能節外生枝,破壞了這一切。
南宮翼,算你好命,今日暫且饒了你的性命。待得他日,照樣打得你翻不了身!
“雲溪,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何在府外埋伏伏兵?難道你想殺我師兄不成?”門外,白楚牧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進來,聲音方落,他的人便也到了大堂門口。
“什麼伏兵?我不懂你說的什麼意思。”雲溪沒有撒謊,她的確沒有設下什麼伏兵,要殺南宮翼一人,根本不需要什麼伏兵,人多反而成了累贅。
“還說沒有?那我從府門外進來時,那藏在府門兩側的一百士兵又是怎麼回事?”白楚牧難得顯露出了肅然的神色,臉上有幾分憤怒和不滿。
他和南宮翼畢竟是師兄弟的關係,雲家此次突然反水,背棄了他的師兄,他就已經不滿了。現在看到雲家設下伏兵,想要置他的師兄於死地,他憤慨的心情更甚。
“白公子,請別誤會!那一百士兵是我調來的,與溪兒無關。”雲清這時候坐著輪椅,也出現在了大堂的門外,方才他沒有走出多遠,就聽到了士兵的回報,連忙趕過來察看。
“你們都是雲家人,誰知道你是不是受了她的唆使?”白楚牧上前幾步,攥住了南宮翼的手臂,另一隻手持劍在前,道,“師兄,我們走!我倒要看看,雲家到底能不能攔住我們師兄弟二人?”
雲溪冷冷地看著他們,沒有阻攔,也沒有解釋。要走就走吧,眼不見為淨!
“白叔叔,你要上哪裏去?”雲小墨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大堂的門口。
白楚牧的腳剛剛邁出門檻,便看到了他。看著雲小墨,他眼神微閃了下,憤怒的神色便立即收了起來,蹲身在了他的跟前,道:“小墨,白叔叔要走了,以後恐怕不能再陪著你玩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有機會,我們還會再見的。”
“白叔叔也要走了嗎?小墨舍不得你。”雲小墨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小嘴微撅。
為什麼要有分離?他不懂,為什麼他喜歡的人不能永遠和他生活在一起?
白楚牧看著他這樣的神色,心中酸酸的,他從來都是瀟灑來去,遊戲人間,不帶走任何東西,也不在乎任何的東西,可是這一次,卻是一個孩子留住了他的心。
撫摸了下小墨的頭顱,白楚牧溫聲道:“白叔叔也舍不得你,等有機會,白叔叔一定會再來看你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從懷裏掏出了一片金葉子,塞入了小墨的手中:“好好珍藏著,或許有一日能救你一命。”拍了拍他的小臉,白楚牧回首,冷冷地瞪了雲溪一眼,便又拉著他的師兄往外走。
如此迥然有別的對待,雲溪不由地苦笑,難道自己真的這麼惹人厭?
消失在門口之際,南宮翼回首,投來了一個晦暗不明的眼神,那意思仿佛在說後會有期,又仿佛在說……雲溪懶得去想他眼神中的涵義,也罷,就讓這些事暫時告一段落吧!
沒有了南宮翼這個心頭之患的存在,她也便能放心地離開,前往淩天宮了。不知道千絕的傷勢究竟怎麼樣了?應該不會有大礙吧?
在跟他重逢之前,她一定要盡快地提升自己的實力,否則就是再遇上他,她也隻能成為他的負累。
她不要當他的負累!
既然決定了要和他在一起,那麼她就要站在他的身邊,與他一同並肩作戰,去迎接無數未知的挑戰。
“小墨,去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就離開將軍府,去找你爹爹。”
“明天就走?那書院不去了嗎?還有櫻子、小楠他們……”雲小墨有些舍不得他的小夥伴們,一連幾天,走了好多人,每分別一回,他就傷心難過一回,小小的心靈有些難以承受。
雲溪彎身抱起了他,柔聲道:“小墨,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人生總是聚聚散散,每一次的分別是為了重新的相聚,你要學會適應。”
“難道就不能不分離嗎?”雲小墨低著頭,神情有些沮喪。
雲溪看著兒子,默默地歎息。
太重感情,是兒子的優點,或許也是將來牽絆他的缺點,真不知是喜是憂。
臨走前,雲溪進了一次宮,跟六王爺打了聲招呼,讓他務必保全雲家老少,尤其要堤防司徒家和孟家的人。她很擔心她一走,司徒家的人會再次上門找雲家的麻煩,至於孟家暫時沒有什麼威脅,據說他們正全力在尋找赤血靈珠的下落,根本沒有心思顧及其他。
六王爺深知其中的利害關係,他現在和雲家是綁在了同一條繩子上,共存共榮,而且他也擔心雲溪和淩天宮的報複,自然不敢怠慢。
得到了六王爺的保證,雲溪這才放心地開始收拾行裝,準備啟程。
次日清晨,母子二人登上了風護法準備的馬車,與雲家老少道別,隨行的還有龍千辰和藍慕軒。容少華也沒有在雲府多待,徑自返回容家去了。
分別時,雲家的每一個人都舍不得雲小墨,一個個抱著雲小墨哭得稀裏嘩啦,雲小墨也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看得雲溪很是嫉妒。為嘛就沒有一個人舍不得她,沒有一個人抱著她哭呢?果然是人品有問題,混了這麼久,居然還及不上兒子萬分之一。
傷心啊!
雲溪一路上都在傷心地自我反省當中。
“娘親,你怎麼了?為什麼一臉多愁善感的表情?”
雲溪側身,不甩他。
臭小子,沒看到娘親在傷感嗎?還問?
“娘親,剛剛外婆和太姥姥塞給了我一些糕點,娘親要不要吃點?”
雲溪又挪了挪身,繼續不甩他。
哼,為嘛隻給你塞糕點?分別的時候,她們都隻顧著抱著你痛哭流涕了,幾乎就沒跟我說上一句話。哼哼哼……
雲小墨見她不搭理,就盤膝坐在了座位上,跟小白兩個自顧自地吃起了糕點。他一邊小手往嘴裏抓著糕點,一邊含糊不清的口吻說道:“外婆說,娘親脾氣不好,經常容易在外麵惹事,所以叮囑小墨一定要看緊娘親,不讓娘親隨便在外麵惹事生非……”
嗄?
小白使勁地點點頭,小墨墨的外婆真是有先見之明,它嚴重同意。
“還有太姥姥說,女孩子應該溫柔一點,不要動不動就生氣,要不然爹爹會不喜歡你的。”
嘛?
小白又使勁地點點頭,小墨墨的太姥姥金玉良言啊,說得太對了!
“還有太爺爺也說了……”
“閉嘴!”雲溪轉身,一手揪起了小墨的耳朵,一手將小白提拎了起來,氣勢洶洶地說道,“你們兩個小東西,隻顧著自己吃東西,居然都不理我,太沒良心了!都待一邊去,麵壁思過!”
雲小墨抱著小白,一臉苦兮兮地隻好待一邊去麵壁思過了。
沒辦法,娘親看起來肝火正旺,好像又開始欲求不滿了。
外邊,風護法獨自一人駕著馬車,龍千辰和藍慕軒兩人各騎一匹高頭大馬護在了馬車的兩側,聽著馬車裏傳出來的對話聲,三人不由地忍俊不禁。
黃昏時分,一行人來到了一處空曠的野地,馬車徐徐停下,暫時稍作休息。
隔著一小片樹林,另有一行人提前在此歇息,雖然相聚一段距離,但雙方還是能夠依稀見到對方的身影。
對方一行人足有十來人,察覺到他們的到來,一個個提高了警惕,帶著濃濃的殺氣。
雲溪跳下馬車後,不動聲色地往林子方向瞄了一眼,神識輕掃,這些人的實力都不弱,至少在藍玄以上。不過十幾個藍玄高手,在她眼中便算不得什麼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隻要他們不來招惹她,她便當對方不存在。
“娘親,我好餓,想吃烤雞。”雲小墨大概是聞到了從林子裏飄出來的香味,有些抵不住誘惑了
被兒子這麼一說,雲溪也跟著咽了咽口水,轉頭看向了風護法。
風護法一接收到她意味深長的目光,一張臉頓時變得苦哈哈,為什麼,為什麼每次苦活累活都是他來做?
龍千辰拍了拍他的肩頭,道:“風護法,多打幾隻野雞來,要又肥又壯的。最好再打幾隻野兔,好久沒有嚐嚐野兔的味道,打打牙祭了。”
二公子,你的要求會不會多了點?
風護法抿著嘴,一臉有苦難訴。
“我想吃魚,最好是鯽魚,煲個湯,加點豆腐,又美又鮮嫩的。”藍慕軒也不忘舉手點菜。
“……”風護法傻了眼了,你當這裏是菜館呢?還煲湯、加豆腐?
雲溪砸吧了幾下嘴,也舉手點菜道:“我想吃田雞肉,最好是紅燒的,放點板栗更好,又香甜又鬆軟……”
“娘親,我也要!”
雲小墨趕緊跟著舉手,小白在他懷裏打著滾,哈喇留了一連串。
風護法無語望天,尊主,這個差使真的是好差使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您要這麼照顧我,將如此好的差使派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