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南宮翼瘋狂地嘶吼著,整個人陷入了癲狂的境界。
這時候,無數的皇峰趁勢而入,爬滿了他整個身體,他身上的銀袍瞬間毀於無形。
這世上隻有它們的主人才有資格穿銀色的長袍,其他人統統沒有資格!
南宮翼的兩名手下,看到這一幕,紛紛回身來救援,隻可惜,雲暮凡和雲中天沒有給他們機會。
隻聽得噗嗤、噗嗤兩聲,兩柄長劍從他們的背後穿心而過!
雲溪抬手,揉了揉眉心,這些人若是安分一些,選擇好好過日子,她是絕對不會為難他們的,隻可惜啊,他們偏偏不想安分,那麼對不起,她也不能讓他們安安分分地過日子了!
殷尚書等大臣們見到事態發展到了這一步,一個個嚇得掉了魂,他們知道,他們已經沒有活路了。
“皇上,皇上冤枉啊!臣等也是被逼無奈,臣等的家小都被南宮翼扣押了,臣若是不聽從他的號令,臣就死定了。微臣真的是迫不得已的,請皇上明查!”
“皇上,請饒了臣等吧!”
“皇上,饒命啊!”
眾大臣們紛紛匍匐在地,死命地磕頭求饒。
東方雲翔淡淡地掃過他們,沒有理會,轉首看向了雲溪夫婦:“多謝二位相助,助朕除去了心頭大患!”
“這沒什麼!我們早看出他不是真瘋,更何況,我們還需要他的兩隻神獸來煉丹。如果不逼得他召喚出兩隻神獸,我們還真不好對他的神獸下手。現在好了,我們又多了兩隻神獸,是時候趕往龍翔大陸,去找齊其他的幾隻神獸了。”雲溪莞爾道。
龍千絕眯眼,看著陷入癲狂中的南宮翼,問雲溪道:“他怎麼辦?要不要殺了他?”
雲溪往南宮翼身上瞄了一眼,他的雙瞳泛起了白色,頭上的發髻早已散落,身上的衣裳被毀得不成樣,整個人更是被皇蜂盯得瞧不出人形。這樣的南宮翼怕是比死還要難受吧?
“留著他的性命吧,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加痛苦。”
龍千絕低低冷哼了聲,吃味道:“這等沒品之人,從前居然是你的未婚夫,我真想一把掐死他!”
雲溪撲哧一笑,沒好氣地衝他瞪眼:“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你還記著?不過說起來,如果不是他,或許還沒有你我什麼事呢。”
龍千絕吃癟地撇撇嘴,大手一攬,將嬌妻攬入了懷中:“好吧,看在他還算起過一點作用的份上,我就饒過他的性命了。”說完,啪嗒一聲脆響,是偷香的證據。
“別鬧!”雲溪笑得甜蜜,又不得不推開他幾分,“東方,這次,我們真的要離開了。剩下的事,你自己處理吧,後會有期。”
東方雲翔輕歎了聲,難免多了幾分落寞,朝著夫婦倆拱手:“後會有期!”
目送著一行人遠去,東方雲翔良久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殘局,他連續頒下幾道聖旨,雷厲風行、有條不紊。
首先,發了瘋的南宮翼被關入了皇宮的地牢,終身監禁;
其次,殷尚書等大臣們被全體革職查辦,終身不得再入朝為官;
至於六王爺,查證他和他的孫女在事件中被囚禁了起來,沒有參與其中,東方雲翔免去了南宮一族誅九族的罪名,或許這就是南宮翼為南宮櫻留下的一條活路吧。
從此後,皇宮的地牢,日日都能聽到有人瘋喊的聲音:“本王是天下之主!你們統統給本王下跪,本王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每每此時,所有的獄卒都會兩耳塞上異物,隻等他喊累了喊乏了,這才將耳塞重新拿下。
新的一日,開始了……
北辰家族,浴池。
水霧彌漫的浴池,兩名白發男子,占據浴池的一北一南。
北邊的男子,慵懶妖嬈,隨意地斜倚在浴池邊,一頭妖嬈的白發,隨意地披散著,任由發稍如繁花在水中綻放。男子微闔著他的一雙狹長而魅惑人心的桃花眼,指尖輕點著水麵,不知思索著什麼,神情迷離;
南邊的男子,英挺冷酷,他挺拔的背脊無論何時何地,都挺立如劍,一頭泛著光澤的白發,垂直落在他的肩頭,哪怕是泡在水中的部分,也是乖順地垂直而立。他一邊泡在池水裏,一邊暗自運功修煉,對他來說,每時每刻都是非常珍貴的,他一刻都不能浪費。
兩個同樣出眾的男子,同時出現在了一個浴池裏,這絕對是視覺上的享受。然而此刻,兩人卻各懷心思。
良久,南邊的男子渾身顫抖起來,冷酷的臉龐上忽掠過紫色的幽光,他麵部的肌肉不規律地抽搐起來,隱隱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突然,一隻手拍打在了他的胸口,源源不斷的玄氣輸入他的體內,將體內那股躁動不受控製的力量慢慢壓了下去。
“風兒,你修煉攝魂術,為何事先不告訴本座?你可知道修煉攝魂術的凶險?”
赫連紫風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滿臉的汗珠,也不知是熱水蒸出來的,還是被嚇出來的。他睜開眼,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超越你,修煉攝魂術是唯一的辦法,不是嗎?”
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紫妖邪氣地笑了起來:“你就這麼想要超越本座?很好!本座也希望你能青出於藍,不過,你未免太小覷了攝魂術的凶險。當年本座修煉攝魂術之時,除卻攝魂燈的襄助,同時也少不了家族各位高手們的鼎力支持,本座是在他們的合力襄助之下,才克製住了修煉攝魂術所帶來的反噬之力,最終功力突飛猛進。”
赫連紫風神色一頓,問道:“那倘若沒有攝魂燈的襄助,也沒有頂尖高手的襄助,如果強行修煉攝魂術,結果會怎麼樣?”
紫妖低笑了聲,答:“輕則沉睡不醒或神智錯亂,重則……經脈盡斷而亡。”
雙瞳猛然一縮,赫連紫風有預料過修煉攝魂術的危險,但是沒料到後果會是如此嚴重。
不等他回應,紫妖又說道:“當初南宮翼私藏了攝魂燈,偷偷修煉攝魂術,本座就已經有所察覺了。本座料定他修煉不成攝魂術,反倒會自取滅亡,所以本座才沒有阻止他。而你,在沒有經過本座的應允之下,也在修煉攝魂術。你應該慶幸,本座有惜才之心,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走火入魔,遭受攝魂術的反噬,否則的話,你的後果跟南宮翼不會相差太遠。”
“那你派遣大掌櫃前往傲天大陸,難道是……”赫連紫風問。
紫妖頷首:“不錯!本座遣他前往,便是讓他去替本座清理門戶。本座絕對不允許背叛本座的人,繼續留存在人世!”
“大掌櫃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赫連紫風道。
“不可能!以他的實力,就算是遇上龍閣主,他也未必會輸。本座看,他多半是去忙別的事去了……說起來,這些年北辰家族也虧了他一手支撐,才沒有讓整個家族的血脈全部折損。若非你身上擁有我北辰家族最為純正的血脈,本座倒是有意傳位於他,以慰他這麼多年對北辰家族所作出的巨大貢獻。”紫妖道。
赫連紫風低哼一聲,他壓根就沒有將北辰家族的一切放在眼裏,隻不過此時此刻,北辰家族已經站在了整個龍翔大陸的風口浪尖,成為其他家族和門派的公敵。還記得三個月前,他去追趕雲溪一行人,結果被眾高手圍堵,想要殺之而後快。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隻能與北辰家族共同進退。
所以,即便他不想繼任北辰家族,他也沒得選擇了。
與其做一個任人宰割之人,倒不如先掌握至高的權勢,等他擁有話語權的時候,他才能去決定他人的生死,他自己的生死。
三個月過去,也不知道溪兒怎麼樣了,她是否已經清醒過來?
深思慢慢飄遠……
“你在想什麼?”紫妖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是在想駱琳兒?”
紫妖突然笑了起來,頗有點曖昧:“聽說你跟那丫頭近來打得火熱,這樣很好!本座看那丫頭挺機靈的,長相也還算過得去,嫁給你,成為我們北辰家族的兒媳,也不算太差。本座就替你決定了,過了這月月末,你們就正式成親,我們北辰家族也需要有件喜事來錦上添花了。”
“不行!”赫連紫風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紫妖的臉色立即黯了下來,露出危險的神色。赫連紫風輕咳了聲,改換語氣道:“我的意思是,成親之事不急,我想先專心修煉攝魂術,等我的攝魂術有些成就之後,再商談婚事不遲。”
“婚事是婚事,與修煉無關。這事兒就這麼決定了,本座會吩咐二掌櫃去操辦所有與婚事相關的事宜,你到時候隻需要出席自己的婚禮便成。”紫妖的臉色稍緩,隨意地說道。
“不行!太快了!我還沒打算好要這麼早成親!”赫連紫風實在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來,內心裏他是不願意成親的,何況他和駱琳兒之間,壓根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之間僅僅隻有彼此利用的關係而已。他是為了敷衍老祖宗,暫時穩住老祖宗,而駱琳兒則是為了保護她的妹妹,他們各取所需,所以才維持了這麼長時間的交易關係。在外人看來,他們似乎是夜夜“纏綿”,唯有他們自己知道,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紫妖虛眼,定定地看著他,沒有說話,然而浴池四周的氣壓已然降下來,隨時可能爆發。
“風兒,你最好別告訴本座,你心裏麵還在惦記著別的女人。”
“我……我沒有。”赫連紫風言不由衷,他緊擰的眉頭,已經出賣了他。
紫妖冷哼一聲,厲色道:“果然如此!你還是沒有忘記她!這麼說來,你拚命地修煉,想要超越本座,也是為了她?本座就不明白了,她已經是有夫之婦,你又不打算將她強搶過來,你們之間根本不會有任何的結果,那你還在執著什麼?你到底在做什麼盤算?”
“老祖宗問我為什麼,你自己何嚐不是也陷入了同樣的難題?”赫連紫風整了整神色,看到老祖宗的臉色微變,他鬥著膽子,繼續說道,“你千裏追趕,沒有阻止溪兒他們逃離要塞,卻將雲萱帶了回來。你可曾問過自己為什麼?為什麼因為一個已經不存在於世上、一個心係在別的男子身上的女人,輕易就放棄了你的初衷?”
“為什麼……”紫妖露出了困惑,他在心中自問,他自己也沒有答案。這些日子,他想盡一切的辦法,與雲萱相處,和她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要勝過他奪得天下之後的成就感。他甚至已經忘記了去繼續稱雄稱霸,仿佛隻要和她在一起,一切就足夠了,再無所求。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為什麼?
誰能告訴他?
赫連紫風觀察著他的神色,娓娓說道:“還記得我初次見到溪兒,那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當時的我,心中充滿了仇恨,我隻想一心一意地練劍,早日有所成就,這樣我就可以奪回屬於我的一切。然而,在我的心充滿仇恨的時候,她出現了。她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了我的世界裏,打得我措手不及。我一直想要去回避她,用我冷漠無情的一麵麵對她,想要將她逐出我的世界。我不需要友情、不需要愛情,更不需要他人的同情和關愛。”
“然而,我越是想要將她推遠,她的身影越是時不時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的腦海。慢慢的,我發現自己隻要和她在一起,我就可以忘記一切的仇恨,我真正感受到了快樂的滋味,是她帶給了我陽光和快樂,帶給了我溫暖。我的心慢慢地被融化了,我心中的仇恨也慢慢消失了……我開始害怕,害怕自己如果失去了仇恨之心,那麼我還有什麼理由活下去?”
“我開始自殘身體,來不斷提醒自己,提醒自己心中的仇恨,永遠不要忘記仇恨。因為有一度,我堅持相信,我是為仇恨而活的,我的生命裏如果沒有了仇恨,我的生命也就結束了。”
“那些日子,我的心在痛苦和快樂中掙紮煎熬。我怕見到她,我的仇恨之心就會消退,可是不見她,我又控製不住自己去想她。隻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的心是可以劇烈跳動的……”
赫連紫風捂上了自己的心口,此時此刻,那裏還是在劇烈跳動著,因為她……
紫妖認真聆聽著他的每句話,右手不自覺地捂上自己的心口,他忽然有些理解他了,或許他此刻正在經曆的就是他曾經有過的心跳感覺。
明知道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卻又控製不住自己地去想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哪怕什麼也不做,隻是靜靜地呆在一起,他內心也是非常滿足的。他的心也是可以劇烈跳動的,因為有她……
“按你的說法,難道本座是真的愛上她了?”紫妖低喃,不隻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詢問赫連紫風。
赫連紫風怎會不知他口中的“她”是指何人,他忽然有些同情老祖宗,亦或是有種同病相憐之感:“愛上一個人並不可恥,知道自己已經愛上,卻還在欺騙自己,這才是可恥的。當你真正領悟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已經遲了,你會追悔莫及。”
紫妖的身子在水中一震,突然挺直坐了起來:“那要怎麼做,才能讓一個女人愛上你?”
赫連紫風突然覺得有些諷刺,嗤笑道:“如果我知道的話,現在也不會獨自一人,在此神傷了。”
紫妖不屑地瞥一眼對方道:“真沒用!既然喜歡,那就把她搶過來!如果是本座看上的女人,本座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搶過來!”
赫連紫風不服氣,反駁道:“說的好聽!你以為強搶有用嗎?如果強搶有用的話,為何到現在她還是對你多有芥蒂?”
“這……”紫妖擰眉,這也正是他頭疼之處,他永遠弄不清,雲萱心裏到底在想什麼,為何他做什麼說什麼,都無法讓她對他改變態度?
“那按你的意思,本座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對本座改變態度?”
原本針鋒相對的兩個人,這會兒開始探討起感情的事來,若是被其他人聽到,一定會大跌眼鏡。浴池裏的這兩個人物,哪個都是擁有生殺予奪大權的人物,手底下不知道積攢了多少條人命。這樣的人物,卻在這裏泡澡,談論如何追求女人……這情形實在詭異。
赫連紫風思索了下,見老祖宗如此困擾,他忍不住想要替他出主意,想了想,說道:“說到討女人歡心的本事,還非得數龍千絕不可。”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壓根癢癢,若非龍千絕半路殺出來,撬他的牆腳,說不定經過他的努力追求,總有一日他可以打動溪兒,讓她接受自己呢。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是白搭。
他自己失敗了,他倒是願意幫老祖宗一把,從他失敗的經驗中總結教訓。
紫妖的眼睛一亮,覺得他說的有理,論追女人的本事,還真得從成功者身上的案例下手:“你仔細說說。”
“讓我想想……”赫連紫風一邊思索,一邊說道,“根據我的分析,溪兒之所以如此喜歡龍千絕,我估計,多半是因為龍千絕狡猾多端、滿嘴跑舌,擅長在溪兒的麵前說些不著邊際的甜言蜜語,哄騙溪兒。沒錯,溪兒就是因為涉世未深,才會被他的甜言蜜語哄騙了去!”
他越想越憤怒,一拳砸出了水花。
雲溪若是聽到他說自己涉世未深,是個極容易被哄的女孩兒,她多半會自慚形穢地掩麵而逃。都是活了兩世的人了,還怎麼涉世未深?壓根就是沒影的事兒。
不過,有一點,他還真是分析對了。男人說甜言蜜語,總是會討女人喜歡的。
紫妖聽著他的分析,點點頭,深以為然:“還有呢?”
“還有就是……對了!龍千絕送了不少禮物給溪兒,像是儲物戒指、手鐲、還有很多的聘禮……投其所好,溪兒就喜歡錢財和寶物。”說到這裏,他又忍不住朝著水麵砸出一拳的水花,懊惱道,“我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如果我一早想到溪兒喜歡金銀財寶,我就多送些金銀財寶給她就是了,以我赫連家族當時的財力,絕對不會比不上他龍千絕的淩天宮!說起來,龍千絕還曾經劫過我一批財寶……”
幸好他不知道自己那批被劫的財寶,其實就是讓龍千絕劫了去,借花獻佛,送給了雲溪做聘禮,如果知道了真相,他多半會氣得吐血。
“甜言蜜語,投其所好……嗯,有道理!這個龍千絕是個人物,在這方麵,本座和你都遠遠不如他。”難得自視過高、向來自詡天下第一的紫妖,也有對人服輸的時候。
赫連紫風冷哼了聲,忿忿不平:“這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他堂堂正正與我對戰一場,我絕對不會輸給他!”
“輸了就是輸了,你不服氣也沒有用。你還是幫本座想想辦法,到底如何才能打動雲萱?你已經輸了,本座卻還沒有輸!”紫妖精神一振,突然之間意氣奮發,頗有欲放手大幹一場的氣勢。
赫連紫風歎息了聲,泄了氣,也是,他現在再不服氣也沒有用了,他已經輸了個徹底,無法挽回戰局。
“我勸你還是不要太樂觀了,雲萱的脾氣跟溪兒相比,沒有好到哪裏去。她們這類人,內心都是非常堅毅的,尋常的辦法是不可能輕易打動她們的,而且,一旦她們心中已經認定了一個人,就再難回心轉意了。”
“是嗎?本座難道還比不過一個丁逍遙?”
嘩啦啦,一陣水花被高高掀起,原本還泡在浴池裏的人,突然之間消失了,留下的隻有飛濺的水花的痕跡。
“風少爺,我們剛剛得到消息,雲溪姑娘帶領著雲族和龍家的一行人又回到了龍翔大陸。”
“又回來了?可知是什麼原因?”
府邸的偏遠角落,赫連紫風正在聽取下屬的彙報,他沒有注意到的是,有一隻金色的小鳳凰正悄悄地臨近。
“聽說是因為要煉丹,雲溪姑娘打算煉製一種丹藥,煉製這種丹藥需要集齊十隻神獸,采集神獸的血入藥,為此,雲溪姑娘還發出了懸賞令,說誰能找到神獸獻上,她就封誰為雲族的客卿元老。懸賞令已經在龍翔大陸傳開了,人盡皆知。”
“原來是為了煉丹……嗬,找到神獸,就能成為雲族的客卿元老。她這麼做,分明就是要跟老祖宗打擂啊,不過,知道她已經平安無事,我也就放心多了。”赫連紫風淡笑了聲,又問,“那我讓你跟蹤大掌櫃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回風少爺的話,大掌櫃已經死了,事情是這樣的……”屬下細細描述了大掌櫃死的經過,赫連紫風的臉色不斷變化,這時候,躲藏在角落裏的金色小鳳凰再也藏不住了,飛到了赫連紫風跟前。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雲溪真的打算開始煉製丹藥了?”
赫連紫風被小鳳凰突如其來的出現,嚇了一跳,連忙噓聲,製止了它激動的聲音:“你小聲點!根據我的情報,應該是不會有錯了,不過他們回來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老祖宗的耳中,我擔心老祖宗會對他們不利。到時候別說是煉丹了,就算是立足,都有困難。”
“我一定不會讓他阻止雲溪煉丹的,煉丹必須成功!”雲萱的心猛然跳動起來,她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一旦造化丹煉製成功,逍遙就可以醒來,逍遙醒來後,會不會還記得她呢?她要對他說些什麼?
一下子,她開始緊張雀躍起來,像個懷春的少女,手足無措。
“對了,我記得你身上擁有一隻鯤鵬神獸,雲溪煉丹,肯定需要你的神獸,你會幫她嗎?”
赫連紫風沉吟片刻,點頭道:“如果溪兒需要我,我自然會幫她。”
雲萱欣喜,急切道:“那太好了!她肯定也需要萬凰之皇的血,我們一起想辦法,離開北辰家族。”
“這……”赫連紫風為難了,他一個人走,他會毫不猶豫,但是要帶著雲萱一起走,他遲疑了。自從在浴池,與老祖宗坦誠相見,傾談了心事之後,他對老祖宗有了同病相憐之感,他真心希望老祖宗能夠實現他的願望,得到他的幸福。隻是雲萱的態度……老祖宗想要心想事成,怕是會艱難重重啊。
“你是怕被你老祖宗發現後,受到懲罰嗎?你放心,若是被發現了,我會獨力承擔所有的罪責,絕不會連累你的。”雲萱也曾想過自己獨自離開,但是北辰家族守衛重重,她一旦有動靜,紫妖就會立即發現,所以她現在隻能求助於赫連紫風,也隻有他有辦法,將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帶離府邸。
赫連紫風還在遲疑,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下人們的說話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大家快點找!北辰大人找不到小鳳凰,正在發脾氣呢。”
一人一鳳聞言,相互對視一眼,露出了憂色。
“你還是快些回去吧,老祖宗若是找不到你,會把整座府邸都拆了。”赫連紫風道。
雲萱歎息了聲,她絕對相信赫連紫風的話,北辰那家夥陰晴不定,性情莫測,若是不順他的意,他真的什麼都幹得出來:“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我來找你!”
“我沒有說,我要動身。”赫連紫風回避道。
“你休想騙我!我不要求你真心幫我,我隻需要順利地混出北辰家族即可。”雲萱篤定的眼神道。
赫連紫風猶豫了良久,隨著下人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臨近,他隻好點頭答應:“好吧,此事宜早不宜遲,今晚子時,我會找個借口,離開府邸,我們還是在這裏見麵。你記住,過時不候。”
雲萱大喜,連連點頭:“好,一言為定!”回身,她如箭的身影,穿梭而行,故意在府邸的其他地方繞了幾圈,吸引其他人的注意,隨後才飛回了紫妖為她專門準備的廂房。
回到廂房的時候,紫妖就坐在房間內,進屋的刹那,他抬頭,望向她的眼神,讓她驚懼。轉眼即逝的眼神,複雜而具有穿透力,那眼神仿佛在說,一旦你背叛了我,你的下場隻有一個……毀滅!
“你去哪裏了?”紫妖恢複了平靜的眼神,盡量用著溫柔的口吻問道。
“我去哪裏,關你什麼事?你若不想我跑了,就用籠子關住我好了。你一邊惺惺作態,說要給我自由,一邊又不斷地監視我,追查我的行蹤,北辰,你也未免太虛偽了!”小鳳凰輕輕地落在了桌麵,一低頭,就能喝到杯子裏的水,它毫不客氣地飲用起來。喝到一半,它的動作微頓,察覺到了異樣。
紫妖的眼神一閃,微笑展顏:“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靈果果露,味道如何,可合你的口味?”
“這是鳳仙果的汁液,你……奢侈!”雲萱冷哼了聲,低頭,繼續將杯子裏的果露喝完,果露進入腹中,她能明顯感覺到充裕的靈氣在體內流竄,如此精純的靈果,他隨隨便便就拿來磨汁喝,真夠奢侈的!
狹長的眸子輕挑,紫妖並沒有在意,看她喝得津津有味,他非常有成就感,又從手裏變出了幾顆鳳仙果的果子,稍稍用力,直接充當了人工的榨汁機,剛剛見底的杯子,立即又有了果露的充盈。
雲萱看著那汁液慢慢將杯子重新填滿,她本該不屑一顧的,然而那滋味太誘人了,她無法抗拒,誰讓她寄身在了一個吃貨的身上呢?
“慢慢喝,你要是喜歡,以後我每天親手擠給你喝。”
雲萱渾身抖動了下,實在不習慣他如此溫柔的神色和話語,忍不住好奇問道:“北辰,你沒受什麼刺激吧?怎麼看起來如此反常?”
紫妖的麵部狠狠抽動了下,欲怒不怒,好不容易才將升騰起來的怒火,強行壓製了下去,微笑道:“我沒事。”
他的眼神定了定,落在雲萱一身金色的羽毛上,躊躇良久,他開口道:“你……你的羽毛真漂亮!”
雲萱滴汗,他這是在誇讚她嗎,可是,羽毛不是她的好嗎?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英姿颯爽的身姿,讓我眼前一亮,我當時就對你產生了好奇,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為何會如此特別?”紫妖的眼神迷蒙,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雲萱打量著他,摸不準他的真正用意,隻覺得上下不安,眼前的紫妖,跟平常的他太不像了,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我還清楚記得,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你說:‘你可以代表北辰家族嗎?如果代表不了,那就閃到一邊去’。我當時就想,這女子究竟是什麼人,態度居然比我還囂張?”
“我們第一次見麵,就打了一架。我以為你是個女人,多少讓你點,誰想你的實力那麼強大,對我窮追猛打,沒有半點兒相讓之意。那一次,我略占上風,我就告訴自己,下一次,我一定要輕鬆地勝過那個女人,讓她不敢再在我麵前囂張!”
“後來,我盼著能再與你遇上,與你大戰一場,同時又怕與你遇上,因為你每次出現,都是來破壞我的計劃。我們之間似乎說不上幾句話,就必定會大幹一場。”
“萱兒,你說,我們之間是不是很有緣呢?”一雙桃花眼輕眨,柔柔地落在了雲萱的身上,電得雲萱渾身上下爬起了雞皮疙瘩。
“誰許你喊我萱兒了?北辰,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要殺要剮,隨你便,別費盡心思想方設法來戲弄我了,我沒有工夫陪你玩。我困了,要休息了,你走吧!”
紫妖期盼的眼神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他的臉色驀地發生了變化,黑色的霧氣浮起在他的臉頰:“雲、萱!”
雲萱沒有理會他,扇扇翅膀,就落在了床榻,她倒頭就睡,心裏還在惦記著今晚的逃脫之計。
紫妖的怒氣越來越盛,誰說的,隻要甜言蜜語和投其所好,就可以收服她的心?他看這些伎倆,一點用處都沒有,反而是在自取其辱。他越想越氣,他堂堂北辰家族的領袖,卻在對著一個女人低聲下氣,這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他氣惱得轉身就走。
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雲萱微微睜開眼,忍不住自言自語:“他到底在搞什麼鬼?一會兒獻殷勤,一會兒甩臉色,真是搞不懂!”
紫妖快步遠離房間後,雙腳又不自覺地慢了下來:“不行,不能就這麼認輸!”
雲萱剛想從床上爬起,誰想紫妖又折返了回來,她隻得閉上眼,繼續裝睡。床榻微微一震,有人爬上了床榻,她的身子跟著一輕,被人摟在了懷裏。
一刹那,雲萱感覺自己快要炸毛。
老流氓!他這樣算是在占她的便宜嗎?
“別動!不然把你烤了吃了!”居然還威脅她?
怎麼辦?離相約的時間,還有幾個時辰,她得想辦法脫身才是。
於是,一張床上,一人一獸展開了持久戰,一個躲,一個捉,最終以紫妖壓倒性的力量獲勝,將小鳳凰牢牢地捉在了懷裏,露出滿足的笑容。
雲萱粗喘著,被他抱得喘不過氣來的同時,也是被他給氣的,天知曉他到底哪根筋不對了,突然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萬一他一直呆在這裏,不肯離開,那她還怎麼跟赫連紫風碰頭?
時間在煎熬中一點點過去……
終於到了約定的時間,赫連紫風如約等候在了相約的地點,等了良久,遲遲不見雲萱來,他立即意識到,事情可能有變。
要不要繼續等她呢?
根據他的消息,溪兒煉丹,需要十隻神獸齊聚,缺一不可。他現在若是單獨前往,到時候溪兒他們還是會想辦法前來盜走小鳳凰,溪兒若是來了,很有可能會身陷險境,與其這樣,倒不如他直接想辦法帶走小鳳凰。
想清楚之後,他來到了雲萱的房間外,叩門。
“誰?”
回答他的,是老祖宗的聲音。
赫連紫風有些措手不及,急中生智下,他回道:“老祖宗,我剛剛得到消息,雲族和龍家的人已經回到了龍翔大陸,我們要不要對他們采取一些措施,防備他們對付我們呢?”
房間內傳出一聲輕蔑的冷笑:“本座早就已經得到消息,由著他們去,就憑他們這些人,掀不起什麼風浪。”
見老祖宗沒有任何動靜,赫連紫風擰眉,不由地再加猛料:“我還聽說,他們將丁逍遙從雲族內宗救了出來,現在他們打算煉製造化丹來救活丁逍遙。”
聽到“丁逍遙”三個字,房間內終於有了明顯的動靜,沒過多久,房門被推開了,露出了紫妖深沉陰冷的麵孔:“本座不會讓丁逍遙有機會活過來!”
說完,他擦著赫連紫風的肩,離開了。
下一刻,小鳳凰飛到了門外,不善的目光瞪視著赫連紫風,質問道:“為什麼要告訴他關於逍遙的事?你想要害死逍遙嗎?”
赫連紫風冷酷地笑道:“就算我不說,他很快也會知道的,你以為我都能知道的事,能瞞得住他?”
雲萱歎息了聲,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以紫妖現在的耳目,他很快就能查到一切:“我們現在怎麼辦?”
赫連紫風目光一銳,說道:“我們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先離開府邸,盡快找到溪兒他們,讓他們早有防範。”
“好,趁北辰還沒有回過神來顧及我,我們趕快走!”
一人一獸不敢耽擱,趁夜離開了北辰家族。
人來人往的渡口,赫連紫風易裝而行,以一頂鬥笠遮蓋了他帶有明顯特征的白發,在他的腰間,掛著一隻布囊,布囊裏鼓鼓的,時而出現動靜,不知裝載著什麼活物。
他行走在人群中,立即引來了周圍人的目光打量,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時傳入他的耳中。
“你們看那人,像不像傳說中的刺客聯盟新的天字一號?”
“天字一號?我聽說天字一號從來都是一身黑色,頭戴黑色鬥笠,這鬥笠倒是對了,不過他身上穿的是紫衣,有出入啊。”
“笨啊,你就不許人家天字一號換換口味,偶爾換上一身紫衣?”
“不對不對,天字一號是刺客,他怎麼可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渡口?就不怕仇家追殺他?”
“你還真說對了!有仇家追查到了天字一號的家人下落,據說近日裏要對他的家人下手,目的就是為了逼天字一號現身。有可靠消息,他的家人近日裏會出現在渡口,這下有好戲看了。”
赫連紫風心神一動,在前不久,老祖宗曾經派人去搗過刺客聯盟的老巢,據說刺客聯盟隕落了不少的高手,就連他們的天字一號也不幸重傷。之後,刺客聯盟推選出了新的天字一號,近日裏,此人十分活躍,專門刺殺那些出賣刺客聯盟,或是對刺客聯盟造成威脅之人。據說此人的裝束,是一身的黑色,黑色鬥笠、黑色長袍、黑色長靴,每每出戰時,身邊總會跟著一位藍衣女子,依他判斷,此人必是獨孤謀無疑。
他記得獨孤謀的身邊也擁有一隻銀蛇神獸,這次溪兒故意四處散布懸賞令,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吸引他前往吧。
也罷,反正他們的目的一致,那就先會會他。
赫連紫風沒有急著趕路,而是在渡口的某個客棧落了腳,準備暫歇一日。
客棧大堂,人聲鼎沸,正是用餐的時間。
客棧門外,走進來一行人,一個個表情肅冷,腰間挎有兵器,來者不善。
原本還哄鬧的客人們,被這一行人的氣場所懾,紛紛噤了聲,小心地打量著這一行人,隱約中,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消息確切嗎?你確定天字一號的家人近日會來客棧借宿?”
“老大,我搜集的消息,何時出過錯?您放心,我在獨孤家的家人當中安插了內線,他告訴我,這次獨孤家一起來的一共有五個人,其中一個是獨孤家主,正是天字一號的親生父親,還有一個叫獨孤梟,是天字一號的親弟弟,另外的三個人是獨孤家的長老。據說,他們這一行人打算尋找通往傲天大陸的要塞,回他們的老家去。”
“老家?難道他們不是龍翔大陸的人?”
“當然不是!聽說他們獨孤家族原本在傲天大陸也是響當當的大家族,三大聖地之一獨孤嶺的主人,不想來到了龍翔大陸之後,先是與三大聖地的其他兩家關係破裂,緊跟著投靠了華家,後來華家被人滅了,他們獨孤家的人也死了大半,最後隻剩下了少數的幾個人。現如今,他們打算返回他們的老家去,準備東山再起。隻可惜啊,他們遇上了咱們,他們是沒有那命再回故土了。”
“獨孤家主的兒子不是成了刺客聯盟的首領嗎?他怎麼不去投靠他兒子?現如今,整個龍翔大陸,幾乎都在北辰家族的控製之下,包括龍家和雲族也離開了龍翔大陸,唯有刺客聯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在背地裏活躍著,與北辰家族作對,說起來,老子倒是有幾分佩服刺客聯盟的人。”
“這我就不清楚了,人家的家務事,咱們也管不著,不是嗎?”
說話間,一行人各自尋了位置入座,他們有序地分散在大堂的四周,餘光牢牢地鎖定在大門口,等待著他們的獵物。
赫連紫風坐在靠近門邊的位置,聽著這一行人的說話聲,心裏已經有了數。沒過多久,他就看到有五人一行進入了客棧大堂,這五人一腳踏入客棧的大門,整個大堂內立即殺機四伏。
他們等的人,終於到了。
剛剛進門的五人,卻沒有察覺到異樣,四男一女,相互交談著。
“家主,咱們就在這裏過一夜吧,趕了一天的路,怪累的。”率先說話的是中年女子,瞧她的模樣,風韻猶存,眼角的皺紋還是不經意間出賣了她的年齡。
“梟兒,你去安排一下,咱們今晚就在客棧過夜了。”沉穩的中年男子威嚴說道,從他略顯蒼老的容顏,可以看到他的疲憊。
年輕男子躬了躬身,轉身前往辦理入住事宜。
剩餘的四人來到了赫連紫風鄰桌的位子,相繼入座,赫連紫風能夠清晰聽到四人的對話。
“家主,咱們這次回傲天大陸,要不要跟大公子知會一聲?聽說大公子現在已經是刺客聯盟的第一把交椅,響當當的天字一號,如果我們能夠得到大公子的支持,獨孤嶺想要東山再起,簡直輕而易舉。”其中一位長老道。
不想獨孤家主冷哼一聲,斥道:“不要在我麵前提那小畜牲!他自己不自愛,自甘墮落,跑去當殺手當刺客,我獨孤家沒有他這樣的子孫!”
“家主,您也別嫌老夫囉嗦,現如今這世道,還分什麼正邪善惡?誰有實力,誰就有說話權!大公子能夠成為刺客聯盟的天字一號,也算得上是一方的霸主了,比起逐漸走向沒落的獨孤嶺,大公子算是出人頭地了。”長老道。
“出人頭地又如何?一個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敢殺的人,他天生就是個殺手刺客的命!”中年女子適時插話,成功地看到獨孤家主黑了臉,露出怒意。
哐當一聲清響,長劍落地的聲音。
一桌人抬頭,看到了神色慌亂的獨孤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獨孤梟連忙彎身,去撿地上的長劍。
中年女子皺皺眉頭,不悅道:“梟兒,你怎麼回事?做事怎麼毛毛燥燥的?”
獨孤梟麵色冷凝,沒有答話。
中年女子見狀,心情更加不爽了,忍不住數落:“真是沒用!難怪自己的未婚妻會跟人跑了!就你這樣,遇事連吭都不敢吭一聲,那華家的姑娘肯嫁給你才怪!”
獨孤梟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將手中的長劍往桌上重重一拋,這一動靜,立即引發了一係列的反應,形勢一觸即發,埋伏在大堂內的高手們紛紛暴動起來,快速地朝著獨孤家主一桌包圍。
“怎麼回事?”中年女子驚叫起來,連忙往獨孤家主的身上躲去。
獨孤家主的臉色跟著變化,但畢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沒有顯露出過多的驚慌,他的目光快速一掃,落在了其中為首的一名高手身上:“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獨孤家族與你們無怨無仇,你們為何要埋伏我們?”
“無怨無仇?獨孤家主,你可說錯了,你們獨孤家族與我們的仇可算是結大了。”為首之人說道。
“此話怎講?”獨孤家主訝異,他平日裏行事已經很小心了,無論是誰,他都盡量地忍讓,不與對方發生衝突,怕的就是惹來其他的事端,引火燒身。
為首之人低低冷笑了起來:“這你得去問問你們獨孤家的大公子了!”
“獨孤謀?!”獨孤家主雙瞳一縮,露出了複雜的神色,最終還是怒斥了聲,“小畜牲犯下的事,你們找他去,幹我們何事?他早就已經被我獨孤家族逐出了家門,不再是我獨孤家族的子孫,我想你們是找錯人了。就算你們將我們幾人全部殺了,他也不會出現的,因為我們已經跟他沒有任何的瓜葛。”
“是嗎?那我們不妨拭目以待!來人,動手!”為首之人壓根不信他的話,下令就捉人。
霎時間,整個大堂陷入了混戰。
大部分的客人們四下裏逃竄,逃離了大堂,隻有一個桌子的客人旁若無人一般,繼續坐在原地,若無其事地喝茶。
“這些人武功平平,是非倒不少,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雲萱不耐煩地傳音給赫連紫風,這些人的實力,在她眼中,如同過家家一般,不值一提。
“不急!我等的人,應該很快就到了。”赫連紫風淡定地喝完一杯茶,餘光處掃到了什麼,眉梢驀地挑動,唇畔微微上揚了起來。
咻——
一柄犀利的寶劍破空而至,帶著無盡的殺氣!
叮!咣!
一劍同時擊落了兩柄長劍。
獨孤家主倒退一步,詫異地轉首,看向劍的主人,這一劍來得恰到好處,替他同時擊落了兩柄致命的長劍。
到底是誰救了他?
當他看清楚來人時,他整個人怔住了,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
怎麼會是他?為什麼偏偏是他?
“大……大哥!”獨孤梟聲音結巴,看向突然到來的黑衣人,他的心情久久難以平複。
埋伏的高手,看到來人,一個個目露凶光。
“天字一號,你終於出現了!今天就算你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了,這是你自投羅網,自尋死路!哈哈哈……”為首的高手放聲狂笑不止。
不等天字一號說話,跟隨他而來的藍衣女子,輕盈地邁步向前,道:“喂,你也高興得太早了吧?就你們這些人也想殺我謀哥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臭丫頭,你以為整個渡口想要取天字一號性命的,隻有我們這些人嗎?”高手冷笑,對著門外擊掌。
華楚楚嘻嘻一笑,眉眼彎彎:“那你盡管喊他們進來試試!讓我算算,我們剛剛在岸邊解決了三個人,客棧的門口,解決了兩個,客棧的後門解決了三個,還有客棧的房頂上,又解決了兩個……請問,還有漏網之魚嗎?”
高手的臉色一點點變綠,見門外遲遲沒有動靜,他知道,這次他們是真的栽了。
“怎麼可能?就憑你們兩個,能殺掉我們這麼多的高手?”
華楚楚得意地往獨孤謀的身上一靠,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氣勢:“笨蛋!我謀哥哥現在可是刺客聯盟的天字一號,他想要殺人,還需要親曆親為嗎?”
說著,她朝著天空中打了個響指:“二號、三號、四號、五號、六號、七號、八號、九號、十號……”
伴隨著她的說話聲,客棧的房頂上,陸續跳下九名男子,統一的著裝和打扮,手抱長劍,挺拔側立,一個個有型有款,冷酷十足。
仔細看時,會發現,他們的著裝,基本上與獨孤謀一模一樣,除去高低不同的個子,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裏生產出來的。
華楚楚滿意地看著幾人,在她的調教之下,果然一個個的氣質都有點接近她的謀哥哥了,不過,再像也不可能比得過她的謀哥哥,隻是她看著順眼罷了。
她雙手背負身後,大搖大擺地自這些人的跟前走過,說教道:“今天是你們表現的好機會,待會兒我會幫你們統計一下,按殺敵的人數,給你們重新排名!誰殺的人多,誰就能得到靠前的排名,懂了嗎?”
沒有一個人吱聲,華楚楚不滿地努努小嘴,直到獨孤謀咳嗽了聲,才打破了尷尬的局麵。
“懂了!”九人齊聲應道。
幾名高手早就察覺到不妙,想要趁機逃走,可惜已經遲了。
刺客聯盟九位最優秀的殺手同時出動,哪裏還有漏網之魚的可能?
最快的劍!最犀利的殺招!最鬼魅的步伐!
殺人的藝術,盡顯無疑!
獨孤家主一行人看呆了。
他們一直以為所謂的刺客,都是些沒有身份、無法在江湖上露臉,隻能靠殺人來生存的一類人,然而,當真正見識了最優秀的九位刺客殺人的手法之後,他們徹底改變了觀念。
他們這哪裏是在殺人?分明就是一種冷色的藝術!
不到短短的片刻,所有埋伏的高手,盡皆喪命當場。
獨孤家主震驚地抬眼,穿過人群,看向了那個站在刺客們當中,未曾挪動過一步,氣場卻最為強大的黑衣男子。那個人,真的是他的兒子嗎?那個曾經被他逐出家門,不再被他承認的兒子嗎?
“謀兒……”
獨孤謀的身子微微一僵,他悠悠轉身,邁步欲走。
“大哥!”獨孤梟喊住了他。
獨孤謀腳步一頓,靜靜地矗立在了原地。
“大哥,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才讓你背負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和痛苦。”撲通一聲,獨孤梟跪倒在地,雙目緊盯著獨孤謀的後背,仿佛要將他看穿。
獨孤謀的身子變得更加僵硬。
“爹,你不要再誤會大哥了,其實當年……”還沒等獨孤梟說完,獨孤謀突然回身,喝止了他,“不要說了!永遠都不許說!”
獨孤家主、二夫人和兩位長老都徹底弄懵了,不解兄弟倆之間到底打的什麼啞謎。
獨孤梟凝視著大哥,眼圈逐漸泛紅,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哽咽起來:“大哥!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維護我,而我呢……我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本該屬於你的一切,我是畜牲,我不是人!”
“夠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獨孤謀的聲音冷漠如冰,唯有華楚楚聽出了他話語背後的落寞,她走上前,輕輕地扶上他的手臂,就這麼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給他安慰。
“梟兒,到底是怎麼回事?”獨孤家主的好奇心整個兒被釣了起來,不弄明白,他誓不甘休!
獨孤梟回身,伏跪在了父親的跟前,埋首道:“爹,你錯怪大哥了。當年誤傷母親,讓母親意外身亡的人是我,不是大哥!大哥是為了保護我,才替我頂罪的!”
“你說什麼?”獨孤家主身子猛然搖晃,站立不穩。
“還記得那一日,我剛剛從父親那裏學習了新的劍法,我很高興,便來到母親跟前,想要舞劍給她看,得到她的讚許。這時候,大哥也來了,母親剛剛給大哥縫製了一件衣裳,於是想拿給大哥試穿。大哥一來,母親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大哥一人的身上,把我徹底給忽略了。我很氣惱,為什麼母親隻給大哥縫製衣裳,為什麼隻喜歡大哥?我的嫉妒心突然萌發,於是就執劍刺向了那件衣裳,我想要毀了那件衣裳。誰知,這時候,母親突然轉身,我的劍來不及收住,直接刺在了母親的身上……”獨孤梟說到這裏,他痛苦地哽咽,再也無法繼續說下去了。
獨孤家主整個人癱坐在了椅子上,難以置信地看看自己的兩個兒子:“錯了,錯了,一切都錯了!”
“謀兒,既然不是你殺害的你的母親,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默認下罪名?”獨孤家主悔恨地望向自己的大兒子,當年為了愛妻之死,他想要殺了兒子的心都有了,最後還是在各位長老們的勸說之下,才將他逐出獨孤嶺,放任他自生自滅。然而,時隔這麼多年,他才知道,原來一切都錯了。
獨孤謀默立在原地,始終沒有吭聲,誰也不知道鬥笠下麵,他究竟是怎樣的表情。
華楚楚實在看不下去,替謀哥哥心疼,挺身而出道:“獨孤伯伯,您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那是因為謀哥哥他善良,他想要保護自己的親弟弟,所以才會默認一切的罪名。他死了母親,本來就已經傷心死了,結果還要替他的弟弟背負下殺母的罪名,遭受你們的各種淩辱,被逐出獨孤嶺。你們實在是太狠心了!我的謀哥哥太可憐了!我真想把你們這些欺負過謀哥哥的人,統統給殺了!”
華楚楚說著說著,忍不住抱著獨孤謀流淚,感同身受。
“大哥,我對不起你!”獨孤梟伏跪在地上,抬不起頭來。
獨孤家主懊悔地看著大兒子,一時語塞了,原來自己真的做了這麼多的錯事,錯得離譜。
“謀兒,爹……對不起你!你讓爹補償你吧。”
華楚楚明顯感覺到,獨孤謀的身體在輕輕地顫抖,這麼多年了,謀哥哥一直不說,但是她知道,謀哥哥是多麼渴望能夠得到家人的認同,重新回到獨孤嶺。現在,謀哥哥的父親終於知道了真相,想要重拾父子之間的親情,這是謀哥哥最想得到的吧?
可是,這樣豈不是太便宜他們?
謀哥哥受了這麼多的苦,怎麼能讓他們三言兩語,就哄騙了過去,輕易就原諒了他們?
“你們如此惡劣地對待謀哥哥,想要得到他的原諒,你們至少得拿出十倍的誠意來!嗯……至少得先過了我這關!”
獨孤家主一改往日裏嚴肅的神色,轉而對著華楚楚湊笑道:“楚楚說的不錯!在下往日裏對謀兒做了太多錯事,傷透了他的心,從今往後,我一定會加倍補償他。這樣,以後我就聽楚楚你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怎麼說,你也是我獨孤家的未來兒媳,等你和謀兒成親之後,我就把家主之位正式傳給謀兒,以後你就是我獨孤家族的主母。咱們整個獨孤家族,都由你說了算!”
“主母?”華楚楚眼睛一亮,雙頰泛起了霞色,偷偷瞄向獨孤謀,嘿嘿傻笑起來。笑到一半,她突然醒過神來,雙手叉腰,斥聲道:“你太狡猾了!區區一個主母之位,就像賄賂我,草草了事?門兒都沒有!”
獨孤家主訕訕而笑,他怎麼就狡猾了呢?他說的可都是實情,看來這位未來兒媳,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終於,獨孤謀出聲了:“此地不宜久留,有什麼話,日後再說。”
什麼話,日後再說……
那是否說明,兒子肯原諒他了?
獨孤家主露出欣喜,滿目期盼地看著大兒子,越看越滿意,越看越自豪。
“楚楚,讓他起來!”獨孤謀道。
華楚楚會意,邁步上前,對著獨孤梟狠踹了一腳:“獨孤梟,你能有謀哥哥這樣的大哥,是你的幸運。這一腳是我替謀哥哥踹你的!以前發生的事,謀哥哥不想再跟你計較了,你也不要再時刻放在心上。不過,你要記住,你這條命是謀哥哥的,如果你日後再做出什麼對不起謀哥哥的事來,別說他是否會原諒你,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你!”
獨孤梟抬起頭來,赤紅的雙目,含著淚水,朦朧地看向自己的大哥,他沒有理會華楚楚的話,深深地拜了一拜,一切盡在不言中。
赫連紫風這時候站了起來,擊掌道:“獨孤,士別三日,刮目相待。恭喜你榮升為刺客聯盟的天字一號。”
獨孤謀慢慢轉首,方才就已經注意到了赫連紫風的存在,隻是無法確認對方的身份,現在聽到他的聲音,他認了出來,低低應了聲,沒有多言。
赫連紫風已經習慣了他的作風,不以為意,繼續說道:“獨孤兄可曾聽聞溪兒一行重新回到龍翔大陸之事?”
華楚楚搶話道:“原來是你啊!我們早聽說了,打算處理完了這邊的事,緊接著就去找雲姑娘他們呢。”
“如此甚好,在下也是同樣的目的,不如一道同行?”赫連紫風道。
華楚楚擰眉,遲疑了下:“可是,你是北辰家族的人,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害雲姑娘他們的?”
“他不會的!”獨孤謀插入一句,打消了華楚楚的顧慮。
“好吧,我聽謀哥哥的,他說你不會,你就不會吧。”
赫連紫風無聲而笑。
丹盟。
雲溪之所以選擇丹盟作為煉製造化丹的地點,一來她需要盟主和各位煉丹高手的協助,二來她也是想要讓整個龍翔大陸的人知道,她雲溪又回來了。
一時間,整個大陸的人開始奔走相告,關於雲族和龍家重返龍翔大陸的傳聞,傳得沸沸揚揚。
許多被北辰家族打壓下去,一直處於隱忍狀態的家族,這個時候又悄然冒了出來,暗地裏關注著雙方勢態的發展。
自來到丹盟之後,雲溪不止一次與盟主和各位煉丹高手進行商議交流,設計出最佳的煉丹方案。隻可惜,還沒等她準備就緒,情勢急轉而下,容不得她繼續耽誤時間了。
“怎麼回事?他的七竅怎麼又開始流血了?”雲溪查看著丁逍遙的軀體,發現他的情況出現了異樣,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內煉製成功造化丹,他怕是真的救不活了。
“龍公子,我求求你,你讓我見見逍遙吧!龍公子,求你了!”被關押在金和塔中的雲清宛苦苦地哀求,想到她昔日裏身為雲族宗主的風光,今日卻如同喪家之犬,不斷哀求,龍千絕看不過眼,最終還是心軟,將她從金和塔中放了出來。